她摸摸鼻子,有些尷尬:“很明顯嗎?”
還沒開始下棋就問今天要煮什麼,白癡才會不明白你的意圖。
她從他眼中讀到這句話。睜著亮閃閃的眼睛,她說:“因為你煮的菜很好吃啦……”
把我當免費的煮飯夫啊……某人心中想,感覺自己有點可憐。
但是隔天就去買了一大堆料理書回來。
隻因為,想看她吃著他成果的享受神情,和她吃飽喝足後毫不吝嗇的讚歎:
“亮,你的廚藝越來越好了!”
當然有時候會附上一句:“你很有做好媳婦的天分呢!”
或者是:“你怎麼會這麼完美……有點討厭耶!”
他哭笑不得,卻甘之若飴。
這是他告白的第四天。
就是在那天,她問:“塔矢亮,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好奇的,期待的,很可愛的口氣。
“全部。”他回答得言簡意賅。
她好象不滿意這麼簡潔的答案,再接再厲地問:“那你是怎麼知道喜歡上我的?是恍然大悟?還是日久生情?有什麼判斷標準嗎?”
“沒有那麼麻煩的。”他好笑的看她,“喜歡就是喜歡了,很自然。”
她低咒:“嘁,漫畫都是騙人的——”
“如果你想聽,我也可以說。”他道,笑容沉致優雅。
她忙忙豎起耳朵,迫不及待的樣子。
“我自己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像賣關子似的停了停,“眼睛無法離開你——看到你的笑容我會心動,看到你的眼淚我會心疼——然後,想著你的時候,有點心酸。”
那種改變,是漸進的,徐緩的,以至於在發覺的刹那,令他惶恐。畢竟還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啊,而且,是個自律得壓抑過度的孩子。
在這陌生的情事上,再精湛的棋藝也無用武之地——隻能看著他——而這樣一直看著,好象就更喜歡他了,簡直就是惡性循環——喜歡著他,注意著他,視線追隨著他,卻沒辦法說出口,還要小心翼翼的隱藏這種心情,讓喘不過氣的苦悶壓在心上,感覺難過死了。
第二次的北鬥杯後,這種感情越發強烈,證據就是,看到他說出佐為真相時滑下的淚,會想要狠狠的抱住他,吻去那仿佛灼傷了心的淚水。
可是那樣的衝動最終冷靜了,好象破蛹而出的蝴蝶不可思議的蛻變,深藏著這種感情的他忽然成熟起來——似乎是覺得怎樣都無所謂了——所以他開始等待。
等待一個契機——讓他說出那句話的契機。
因為什麼社會道德、世俗限製之類的,都是太大的障礙。
然而那場生離死別,來得措手不及。
於是他原本溫和的性子轉為內斂深沉,用緒方先生的話來說,就是「活死人」。
他還是下棋,雖然下出的棋一度狠厲無情得讓對手們驚懼。
他就在這種生活裏,一遍遍的想念,直到胸口發痛、幾乎窒息。
而現在,現實中的她近在眼前,叨念著:“什麼心酸呐……喜歡上我那麼糟糕嗎……”忍不住又喃語,“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種心情啊……”
“怎麼,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我了?”他打趣。
“哼哼,不告訴你!”她轉頭向桌上的餐後水果進攻,他隻瞥見她粉紅的耳根。
他敏[gǎn]的發現,她的態度有些變了。
而真正的確認,是在職業考試預選結束的那天。
那天正好他也有比賽,因此他在棋院門口等她一起回去。
如他所想,她的對局很快結束。她走出來,對他一笑。
“贏了?”其實根本是無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