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救了我。」
用盡最後的力氣說出那六個字後,少女不再有任何反應。鬱墨怔怔地看著她那雙乾涸無神的眼眸,試著鬆開自己的手,隻見她的手無力地垂下,落到地上。
「她死了。」奧拉說。
「我知道……」鬱墨拿著鏟子從地上站起,微微揚首,將視線從少女身上轉移到灰濛濛的天空,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結果……我還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忽然,腦袋劇烈地刺痛了一下,因為太突然,鬱墨沒能抑製住脫口而出的呻|吟。頭暈目眩中,他本能地把鏟子撐到地上,以支撐自己的身體。
「你怎麼了?」奧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連忙上前扶住他。然而,此刻的鬱墨,根本感受不到他的攙扶,他的腦海裡迅速閃過一些畫麵,陌生之中透著熟悉,很微妙的感覺。
那是——他所遺失的記憶……
記憶中的自己,眼睜睜地看著米娜揚著鋒利的爪子向少女衝去,那一刻,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動起來,推開了少女,於是,米娜的爪子刺進他的胸膛,不偏不倚地刺穿了他的心臟。
意識在徹底消失之前,看到的是米娜不敢置信的臉,以及飛濺的血色。身體能感受到異物的侵入,卻沒有痛覺。或許是因為——米娜的速度太快,他的痛感神經還沒反應過來吧……總之,他就那樣死了。至少那一刻,他是真的死了。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鬱墨一無所知。再次醒來,便是在那張床上。
米娜究竟為什麼要把審判者的心臟給他,讓他繼承她的生命和力量——鬱墨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機會知道了。理由或許很複雜,也可能很簡單,或許……僅僅是因為不想讓他死。就像他潛意識裡不希望少女死,所以本能地推開了她,一樣。
第20章 神的思維
「要挖個坑把她埋了麼?」奧拉撲騰著翅膀飛在半空,問地上的鬱墨。
鬱墨搖了搖頭:「沒必要。」人死不能復生,埋與不埋有何區別?他不想浪費這個時間,做這種無意義的事。所謂「入土為安」,在他看來,不過是生者的自我安慰罷了,死去的人,死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還會在乎自己的屍體有沒有入土麼?
看,自己明明很清楚嘛……可為什麼就是不能對五年前的那件事釋懷?他的父母,是被喪屍咬死的,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放火燒死的,是兩隻喪屍,而不是他的父母。
心裡明明很清楚,明明知道不是自己的錯……鬱墨歎了口氣。或許,是他自己想要背負這份罪孽吧?彷彿隻要背負著這份罪孽,就能把自己和已逝的父母緊密地聯繫在一起,永不分離。
哪怕經常做噩夢,夢見那個場景,嚇得半夜驚醒,鬱墨也不想忘記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因為,那是他和父母見的最後一麵。
回過神來,鬱墨低頭看了眼地上的痕跡——那是少女用骨刺行走時劃出的痕跡。他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了什麼,微微一笑:「奧拉,我好像知道該怎麼找到休耶了。」
休耶跟著洛西亞上了二樓。早在踏上樓梯的時候,她就嗅到了一股濃鬱的——藥水的氣味。各種各樣的藥水,亂七八糟的氣味混雜在一起,不那麼好聞,讓休耶忍不住皺眉。
洛西亞應該是所有的喪屍獵人裡,最像人類的一個,也就是——動物特徵最不明顯的一個。金髮藍眼,在西方還是挺常見的。要不是他在休耶麵前脫光過,露出了某個隱秘部位附近的斑紋,休耶根本不信他是自己的同類。
那個斑紋——是金錢豹。
走廊不是很長,不一會兒便走到了頭。洛西亞來到走廊盡頭的一扇房門前,優雅地抬起一隻手,輕叩了兩下:「博士,是我。」
「進來。」房間裡響起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洛西亞推開門,休耶的視線越過門,落在房間裡的男子身上——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鬍子拉碴的,渾身上下瀰漫著一股頹廢的氣息。
洛西亞搶在休耶開口之前說:「他就不用脫了,他是人類,就算拿著武器也傷不了我們。」
休耶抖了下腦袋上的耳朵,兀自思考了一會兒後,點頭。
於是,洛西亞繼續介紹道:「他叫周旻,是個生物學博士,他說有辦法複製你的記憶藥水,幫你恢復記憶。」
休耶盯著周旻看了一會兒,隻見他自顧自地擺弄著桌上的儀器,一點也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雖然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但既然洛西亞這麼說了……休耶甩了甩身後的尾巴,好奇地問:「怎麼做?」
「我喝過記憶藥水,所以血液裡有記憶藥水的成分。他會從我的血液裡提取那些成分,進行複製生成。」洛西亞對答如流,似乎很清楚記憶藥水的製作方法。
休耶有一瞬間的遲疑,因為她覺得洛西亞的心聲開始混亂了,變得有些急切。但是,從洛西亞目前為止的表現來看,他應該是真的想幫她,所以她還是決定相信他:「要多久?」
「不需要很久。」洛西亞說著,牽唇一笑,依舊是不帶半絲笑意的笑容,唇角勾起的弧度比之前要不自然,好像在極力壓製內心的某種情感,「周博士早就從我的血液裡提取到了記憶藥水的成分,已經複製生成了好幾天,估計很快就能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