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帆目瞪口呆地看著對方西裝上的一灘咖啡差點跳起來,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裏翻出一團白色的事物,邊忙不迭地道歉邊慌亂地擦拭。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然後在心裏說,您看在我這麼誠心的份上就不要讓我賠你西裝了,最好連咖啡也不要我賠。

對方微微皺起眉,還是攔住他的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處理。"

於帆忙回,這不行,這怎麼可以。以嚴肅的心態檢討自己走路不長眼,做事缺心眼。

擦著擦著,於帆終於覺得不對勁了,對方用一種近乎恐怖的目光盯著他的手。手裏握著的那一團手感也有點怪異,這似乎不是紙巾。低下頭審視著那一團,這好像是一隻襪子。

先不論為什麼這隻襪子為什麼會跑到他的衣服口袋裏,不過,從顏色和氣味來判斷,於帆認為:這是一隻洗過的襪子。

他剛想跟對方解釋一下,這隻襪子是幹淨的。以免讓對方留下心理陰影。

對方的臉青了又綠,綠了又青,仿佛於帆手裏捏著的是不明來物,在極度驚駭中回過神來,扭曲著表情飛快地剝下`身上的衣服,嫌惡地塞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裏,以逃離傳染病患者的速度迅速地消失在過道轉角處。

於帆拿著襪子在原地愣了幾秒,把襪子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委屈地想:這真的是一隻幹淨的襪子。

盛家行回去之後,神經就開始變得纖細、神經質,睡在床上直作噩夢。電梯裏清俊溫潤的男子衝著他笑,在口袋裏掏啊掏、掏啊掏啊......然後掏出一隻又髒又臭的襪子。盛家行從夢裏驚醒過來,一身的汗,覺得全身都開始發癢,忙衝進浴室狠狠地衝洗了一番。

躺回去後,噩夢明顯開始升級,因為這次,那個人從口袋裏掏出來的是一條穿過的內褲。

出於一種內疚的心理,於帆回去後就開始尋找這隻襪子的來龍去脈。結果是,他在床單下,床底下,電腦後,書桌角落......搜刮出無數的襪子。那些襪子糾結一起堆成一堆,蔚為壯觀。

怪不得他總是找不到襪子。把破了洞的和一些連洗的欲望都沒有的襪子扔掉,於帆清洗了剩下的一大堆,一隻一隻地綁在繩子上曬在陽台外。隔著窗戶,那些襪子像是繩子上生出來的結,令人擔心解不開來。

於帆在累得慘兮兮後躺在床上,細數自己的財產,不幸地發現,他最多的東西就是襪子。他的襪子總是很容易不見,哪天翻出來後就會發現其中一隻已經不翼而飛,於是,他就會再去買雙一模一樣的回來,再不見,再買......循環下去,他的襪子總是同一款樣子,同一種顏色,且越積越多。

他的錢卻從來不會越積越多。

不過,他還是沒有弄清楚那隻襪子為什麼會跑到他的衣服口袋裏。

也因為這隻襪子,世界好像變得很小,以前他都是覺得世界很大,比如,他從來沒有在街頭偶遇上他最初喜歡的男孩子。可他現在總是會在那幢商務樓碰到那個和他的襪子親密接觸過的美男子。

這個美男子一遇見他,眼角就會神經質得跳動,那張臉總是有那麼一點扭曲。害得於帆想尷尬地笑幾聲都不可以。

盛家行的職業是投資顧問,眼光狠而且準,資本主義的爪牙。雖然為人有點驕傲,可他的確也有傲的資本。除了有點輕微的潔癖,對自己形象的精致完美的執念到了近乎病態的地步,他這個人也沒有多少大毛病。扔到人群裏,就是讓人又妒又羨的一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