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的懷裏,他們用盡辦法的逗自己笑,而自己卻賭氣似地厥著嘴,仿佛看他們手忙腳亂才是自己最大的樂趣。
那真的是個夢,因為他不可能有那麼小的時候的記憶,然而養父養母的臉孔又清晰可見,讓簡行覺得自己就如同得到了一次重生。
這個夢太過真實,真實到簡行在醒來的時候也處於短暫的恍惚之中,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處於現實還是夢境,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在想,剛剛自己是不是死過一次,以至於重新來過。
然而在清醒過來以後他又很快擺脫了這個荒謬的想法。
“你在想什麼?”
直到聽到左岩的說話聲,簡行才想起來,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除了自己,還坐著一個左岩。
此時的左岩坐在他的身側,正一手托著腮幫子皺著眉頭看他。其實左岩已經這樣看了他很久,從他醒來之前,一直到現在。簡行睡著的時候很安靜,睡前是什麼姿勢,醒來的時候還是什麼姿勢,一動不動,如果不是他的胸口還在起伏,左岩甚至以為他會不會就這樣一睡不醒了。
然後他看到他醒來,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那個時候的簡行很可愛,迷迷糊糊的歪著腦袋擱在牆板上,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裏,然後像是在回想什麼,笑了,自嘲的那種笑,讓人看了覺得很悲傷,然後又搖頭,他在否定什麼。左岩完全不知道,他發現他不懂簡行,即使他已經把簡行調查了個徹底,他依然不懂簡行,他明明應該寂寞,卻又如此執著的頑強。
所以他幹脆問了出來。左岩做事情不喜歡拐彎抹角,他生存的環境,或者說是他所處的位置使得他養成了這樣的習性,簡潔明了的問句,能夠使他以最快的速度得到答案。不過他也不是那麼直接的人,不想問的時候,不想回答的時候,他習慣保持沉默,也沒有人能逼迫他什麼。
“沒什麼。”簡行淡淡地回答。他看到左岩的眉頭皺得更深,但是他無所謂,因為本來就沒什麼,事實上是,即使他想回答左岩的問題,也完全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他不覺得別人能夠理解他的感受,他也不需要別人的理解,他自己懂就好,他有他自己的思考,一直以來他太過習慣一個人主宰自己的人生,即使那不一定就是好。
飛機終於停穩,門外傳來吵雜的聲音,人聲,機頂箱門打開的聲音,拖箱的聲音,手機的開機聲此起彼伏,簡行也站了起來,他站的太猛,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大腿的麻痹,直到他身體開始下沉他才想起,他的腿似乎被左岩當做枕頭用了很久,而他還沒有收租用費。
左岩眼疾手快地衝上去扶住他,所以當麥迪興高采烈的打開他們這間頭等艙的艙門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幕。
左岩麵對著艙門,兩手繞過簡行的身前,架在他的腋下,而簡行則一手攬著左岩的脖子,一手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完全看不見麵部,因為他的臉整個貼在了左岩的胸口,因為兩腿沒有著力,所以他看起來就像是掛在左岩身上似的,一個曖昧無比的擁抱。
左岩也看到了麥迪,看到了也和沒看到一樣,視線從麥迪的身上掃過去,就像是站在門口的不過是空氣中的浮塵,隻是體積巨大了一點而已。
簡行發現麥迪卻是在很久以後,在這之前他非常狼狽的折騰了自己一番,整個腦袋都埋在人家的胸口,真是想不在意都難。他發現左岩從來不用香水,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像左岩這樣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又有著這樣的品味,卻從來不用香水,他身上的氣息也很幹淨,呃……洗衣粉的味道……然後就是,簡行最受不了的,成熟男人的味道…..
然後場麵就有點趨於詭異,簡行一隻手從側麵撥開左岩,是的,撥開,這樣看來他是想離左岩遠些,但是他的另一隻手卻又緊緊地抓著人家的袖子不放,他的膝蓋還彎著,明顯還在發麻,所以他站不穩,所以他把左岩的Armani扭成了麻花。一邊以左岩的麻花,不,是左岩的袖子為原點,如同圓規一般晃來晃去,一邊捂著自己的胃,一臉惡心到不行的表情,真叫左岩哭笑不得。
等他終於站穩了,飛機上的人也下光了,他猛然拔腿衝下飛機,目的地,別人也許不知道,左岩卻是心裏透亮,機場的廁所唄……
麥迪早已經把艙裏看了個幹淨,他當然也知道這個艙裏從頭到尾隻坐了兩個人,他冷笑,話中帶刺:“左先生費心了。”
他所指為何,天知地知他知左岩知,自然是左岩調了他們頭等艙的位置,把簡行單獨放到了這邊。
“朱利斯頓少爺。”左岩麵上在笑,眼底冰寒。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並不是刻意回避問題,而是從一開始就沒有把麥迪放在眼裏。
麥迪心裏有氣,卻又擔心跑掉的簡行,他咬了咬牙,率先轉了頭,對本吩咐了一聲“走”,扭頭就走。
左岩看著他的背影隻是冷笑,卻也不去追簡行,而是回去漫不經心地拿他的隨身行李去了。
在這以後很久,有一次簡行突發奇想的問左岩,問他你那個時候為什麼能接住我。而左岩的回答卻是,因為我的視線一直在你身上,不敢稍離。
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