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段(1 / 2)

王大鴻正灰頭土臉地從床底下爬出來,根本沒聽清她在說什麼。

她看著他,滑稽的樣子,露著半邊屁股,臉上掛著灰,頭發亂蓬蓬,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真是無比荒誕可笑。但她又笑不出來,心裏猛地疼了一下。

恍惚地,她在問自己,我這到底是在幹什麼呀?我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對於韓莉莉的紅杏出牆,奔波在路上的杜老板一無所知。此刻,雖然臨近初秋,酷熱的太陽絲毫沒有減弱它的威力,剛出鄭州的時候還好,路邊有樹蔭遮蔽,到了一處荒蕪地帶,竟是連片的枯草與黃沙,今年偏旱,竟然旱得草木先凋,天空的烏鴉都在盤旋著水喝。

其實,剛從上海出來,他就後悔了。

他想,自己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隻不過是曹萬雄失了一幅畫而已,到底是誰偷的還不確定,這樣冒冒失失地出來找梁光潛興師問罪,實在是一種不明智的舉動。寶藏橫豎是要集齊三幅畫才能找到,隻要自己妥善保管自己的畫,誰也動不了寶藏,自己動不了,別人也動不了,這也不是虧本的買賣。眼下倒好,糊塗中的糊塗是自己竟然一時衝動還把畫帶了出來,路途遙遙,中途有了閃失真是得不償失。所以心裏加倍憎惡曹大帥的鼓動,這草包其實是利用了自己求財心切的心理,現在人已經出來了,頗有騎虎難下之感。

杜老板貪財,大概算做是有境界的貪,他比曹萬雄有頭腦,尤其是在上海灘穩住腳之後,他上下貫通如魚得水,把自己的一切都經營得有聲有色,又何必為了一批摸不著看不見的寶藏大動幹戈?

心裏就象窩了一隻火蠍子,有氣也沒地方發。

太陽曬得他頭暈眼花,一路上隻好拿瘌痢朱撒氣。

瘌痢朱同樣又渴又熱,隻得受著,不停地為杜老板搖扇子倒茶水,恨不得立即插根尾巴變成沙皮狗才好。

而曹大帥則雄赳赳氣昂昂走得正起勁。他是行伍出身,行軍打仗才是他的愛好。此刻雖然帶兵不多,也算是過把小癮。最近很長一段時間上海天下太平,上頭也沒緊急戰務委派,正好利用這段時間來耀武揚威。

他是一路哼著小曲兒,不時地瞄槍打鳥,下馬抓兔,全身心地愉悅。

還有事沒事地鼓動著坐在馬車裏的杜老板,"嗨,我說義峰,你出來嘛,騎馬行軍多爽快,老躲在轎子裏藏頭縮尾地象個娘們兒似的,我跟你說,那太陽越躲越毒,扇子越搖越熱,你快出來吧!"

杜老板恨不得找根繡花針把他嘴縫上才好。

按照計劃,江白帆和李雲飛下了火車之後一刻也沒有停留,立即租馬上路。不過臨行前李雲飛跑到一個皮雜貨店裏買了一隻特大號的皮水糊,灌滿了清水說留在路上飲用。江白帆看日頭很毒,也脫下了西裝換了青衫馬褂,頭上又戴了頂草編的太陽帽。李雲飛取笑他說:

"江哥,你這是要插秧啊,還是要捕魚?"

江白帆不理會他的玩笑話,試了試馬鞍,覺得大小合適,但鞍頭還有些硬,便找馬夫換了個鬆軟的鞍子。

李雲飛說:"你還挺挑剔的。"

江白帆笑:"磨破了皮兒不要緊,要是磨壞了我的命根子,我就直接進宮算了。"

李雲飛哈哈大笑,說:"你想進宮不用那麼麻煩,我直接一把飛刀幫你解決了。"

快馬加鞭一路跑了十幾裏,到了郊區慢行了一會兒,李雲飛看了看天色,似乎在琢磨些什麼。

江白帆也望了望,碧空如洗,萬裏無雲,正在納悶兒,看到遠遠地飛過來一隻小鳥,飛得近了才辨認出是一隻白鴿。

身後跟隨著的兩個馬夫興高采烈地叫了起來:"嘿!有隻鴿子!"

一個說:"帶獵槍了沒?"

另一個說:"別浪費我的火藥,等飛近了,用彈弓。"又說:"鐵砂打進去,肉都沒法兒吃了,彈弓打下來,晚餐咱們烤鴿子肉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