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緒恨聲道:“公子被你傷透了心,傷碎了心,怎麼還會是有意對你不好?”
林墨汐一個踉蹌,退坐在榻沿。回過頭去看鳳致的臉,他的麵容很寧靜。安靜得就像是在熟睡。林墨汐的心被狠狠撞擊了一下,死對你而言,真的就是件好事嗎?你已厭倦了這般活著,也厭倦了跟我的糾纏?
鳳致對於自己的糾纏,常常是無奈一笑,那笑容中的淡泊與空虛,林墨汐此刻才漸漸開始理解。
非是已不愛,隻是情已冷,心已灰。感情還沉澱在心裏,隻是已是一潭死水。或是死灰,無法複燃。
門口有響動,是仙劍門的長老之一,擅醫術。林墨汐是快馬加鞭趕回來的,長老來得遲了一步。
長老搭了鳳致的腕脈,皺眉不語,林墨汐搖了長老的手臂求道:“救救他,我不能讓他死!”
長老歎了口氣,道:“墨汐兒,藥石無力,回天乏術。世上最無法醫治的一種人,便是自己想死的人。以鳳致的武功根底,不論是生了什麼大病,都不當如此。是他自己在找死。”
林墨汐呆住,望了長老,又回頭去看鳳致。“不、不……我不要他死……”
小緒的聲音,就在他身後尖利地響了起來:“公子就是你害死的!”
林墨汐狂叫一聲,長老喝道:“小緒住口!”拍拍林墨汐手背,溫言道:“墨汐兒,生死有命,你就不必強求了。讓他去吧。”
林墨汐拚命搖頭,長老看他半日,道:“其實,你若真想救他,還是有辦法的。”
林墨汐眼中一亮,方才死白的臉色也泛了紅,顫聲道:“什麼辦法?”
長老一字字道:“寒月芙蕖。”
林墨汐一震。寒月芙蕖本是至寶,武林中人對此貪慕,都是為了其中那筆偌大寶藏。實則寒月芙蕖本是仙葩靈藥,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
“寒月芙蕖本是續命神物,即使是如鳳致這般元氣散盡,危在旦夕之人,也一樣救得回來。隻是,墨汐兒,要看你舍不舍得了。”
林墨汐默然,自從得了寒月芙蕖那日起,他便日日以己鮮血養那仙花,才能保得花血色鮮豔,一如當日生在枝上般色澤如生。如今便是在等次年八月十五,月圓之夜,便可憑那寒月芙蕖,尋得那筆寶藏。
現在距八月十五不過月餘,但鳳致命在頃刻,是無論如何也熬不到那時候了。
小緒衝上來,拉著他一陣亂搖,道:“你還考慮什麼?你還舍不得那見鬼的寒月芙蕖?你當日是怎麼逼公子跳下山崖,替你摘花的?現在你為了貪圖那筆寶藏,就可以不在乎公子的性命了?”
長老喝道:“小緒,不得對盟主無禮!”
林墨汐卻一臉茫然,對小緒的舉動也毫不在意,隻是掙脫了小緒的手,走到榻沿,去撫摸鳳致的臉。鳳致的臉很涼,涼得讓林墨汐心中更是發冷。
林墨汐貼近鳳致耳側,輕喚道:“阿致,阿致。”
小緒冷笑道:“你叫他,他也聽不見的。公子早已對你是心死心灰了,公子碰見你,算他這輩子倒楣!凝碧宮鳳三公子,何等瀟灑高華之人,在江湖上名聲赫赫,如今誰會信這個形銷骨立,久病將死之人會是鳳三?這都是你害的!”
林墨汐恍若未聞,隻是將頭靠在鳳致肩上,柔聲道:“阿致,以前是我錯了,不該那樣對你。我知道傷了你的心,你原諒我好嗎?以後你要我怎樣我便怎樣,我再不會讓你傷心了。”
長老見他目光散亂,忙揮手止了還想說話的小緒。林墨汐站起身,像夢遊似地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