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斌不知道蘇棉的底細,但蘇棉自己知道。
她這個沂水縣主,說白了,就是一大地主。
隻是,這些土地用一個更好聽的名義送到了她的手上。
一個地主,對自己的土地自然有全權的處置權。這一點,就算是鬧起來,她也是無所畏懼的。
最重要的是,即便是朝廷收回了她的沂水縣主封號,對她來說,也沒多大的影響。沂水縣主的封爵,對蘇棉而言,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所謂可惜,就是她從一個大地主,又變成了無產階級。
駱斌無法說服蘇棉,隻能按照蘇棉的吩咐去做。
又一道政令發布,著實讓那些租種田地衛生的佃農陷入了無邊狂喜。
不久之前,他們還處在自己可能失去租種田地的憂患焦慮中,轉瞬之間,從地獄到天堂。往日租種田地,他們要將出產的六成交給主家。然後,還要承擔稅賦,辛苦一年,一家人也就能將就吃飽。
可現在,隻要將出產的三成上交。
“感謝縣主!”
“吾皇萬歲,萬歲!”
“老天爺開眼啊!”
隨著這一道政令的發布,無數人歡呼。
駱斌看著百姓歡呼,心中卻是十分的沉重。
在他看來,蘇棉此舉是自毀前程。等從縣城離開的那些個士紳將這裏發生的一切傳到京城,各種的彈劾奏章必然飛起。到那時,蘇棉的縣主之位,必然不保。
而蘇棉不是縣主,這一道政令必然會被廢除。
……
孟嬸兒在駱斌離開後,便找到了蘇棉,表情也是相當的鬱結。
“孟嬸兒,我做得不對嗎?”
蘇棉笑嗬嗬地望著孟嬸兒。
孟嬸兒歎了口氣,道:“你這樣做,得罪的可是一群人。就算是有監國太子護著,隻怕也是討不到好的。”
“討不到就討不到唄!”
蘇棉微微笑著,“本來,我就不是做縣主的人。我當時說,我隻想多要些田地的。可是,您看到了吧,我居然成了縣主,還跟一般的封爵縣主不一樣,這不是坑人麼?”
孟嬸兒聳聳肩,道:“可是,這也不是你肆意胡為的理由吧!”
“孟嬸兒,我哪兒肆意胡為了?我隻是做了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你看啊,這沂水縣,六成多的田地都掌握在那些士紳的手裏,他們作為士紳,居然都不用繳納稅賦。也就是說,撐起這天下,這江山社稷的,並非是這些士紳。”
“既然如此,他們憑什麼不納稅?”
蘇棉如此一說,孟嬸兒瞬間啞口無言。
這個理由,很強大。
都說士紳是國之根本,可士紳不納糧,不交稅。那麼,他們到底是怎樣成了國之根本的?
以前,沒人說起這個,孟嬸兒也沒想過。
但現在,蘇棉的一番話,讓孟嬸兒心中感觸超多。
“怎麼會這樣?”孟嬸兒的三觀遭受了空前的打擊,她愣在當場,表情有些暈晃。
蘇棉也不說話,這種事情,她倒是能說清楚,但她沒想說。
這世上,很多事情還是自己領悟清楚的好。
別人給出的解釋,終究比不過自己想通來得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