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紮著起身的時候,刀疤銳利的目光也投射到他的身上。
“刀疤哥。”劉明幹癟癟地喊了一聲,然後就因為喉嚨不舒服咳嗽半晌。
“醒了就好,你脖子上的膿血我幫你放了。”難得刀疤有說這麼多話的時候,劉明不禁一陣怪異。
“謝謝刀疤哥。”看現在這情形,恐怕是刀疤救了他。
“趁著現在天沒全亮,我們要趕快下山。”刀疤說完就起身,隨意地抹掉手臂上的泥土。
倆人一路走的時候,走有些步伐不穩,但速度尚快。山林裏空寂地宛如一個黑壓壓的地窖,空氣裏因為帶著山裏的瘴氣,也讓人難受得很。他們兩人都是專心致誌地趕路,以至於一路都未發一言。
及至到達山下見到了車道,才總算鬆了口氣。
刀疤稍微深吸了兩口氣,就環顧四周輕聲道:“我的手機不見了,你的也沒電了,我們恐怕隻有沿路找人家跟他們聯係了。”
劉明點了點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個蟲子的緣故,他現在總覺得腦子裏一陣陣地變得空白而無法思考。此刻,他也隻有唯刀疤馬首是瞻才有出路。
“草。”走著走著,刀疤忽然就爆出一句粗口,顯然是積怒已久。“有機會老子一定砍死那姓林的騷狐狸。”
這話並沒有得到劉明的回應,卻也驚起他內心的波瀾。他倒沒想到他們的觸手竟然能夠延伸到千裏外的Y地來。
腳步踩在石粒上,發出哧哧的聲響,從他們的位置看四周,全是一片即將在日光裏現身的空靈沒有任何人影。
“我說,明仔是吧,你之前也是弄粉的?”刀疤忽然回身,把腦海裏幾乎隻剩向前走這個念頭的劉明霎時拉回現實。
劉明微微點了點頭,脖頸處立時一陣刺痛,甚至不知牽動了腦袋裏哪根神經,讓他眼前瞬間一黑。
“嗬,他媽的要是人真有下輩子,我再幹這個我就不是人。”自嘲的聲音伴隨著無奈的嗓音從這個硬漢的身上透露出來,顯得格外撼動人心。
“我下輩子,估計是連人都不想當了。”劉明飄忽地回應著,心裏沒有任何的讚同。人這一生哪怕有再多的無奈,都是由自己走出來的路,他不怨任何人。
刀疤眼神深沉而怪異地看了他一眼,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前麵大概還有一段路的地方,我記得有個山林管查點。我去看看。”刀疤說完就瞟了眼四周道:“你就待在這處,找個地方隱蔽起來。要是我半個小時都沒有回來,那你就往前走吧。大家兄弟一場,走的路上帶個伴兒也算是心裏有底了。”
男人那張被刀疤覆蓋的臉上露出的是很悲涼的笑容。他們倆活著走出這林子的機會,渺茫地讓人幾乎邁不動步伐。
半個小時,不短也不長。
劉明最終還是沒能等到他。隻怕,他已經是凶多吉少。在這樣的認知下,劉明幾乎感到了死亡的悲傷。哪怕刀疤幹過數不清的壞事,可是最後一刻,他卻顧全自己,甚至表露出自己的悔意。
人本純良,一切不過是世事無常。
說不定,他也是要葬身在這片翠綠的山河之上了。死在這樣的地方,倒也算得上是歸於寧靜。
他頹然坐倒在路邊,眼前的藍色天空,綠色樹林,都化作了一片絢爛的模糊。
這時,他耳畔竟然傳來了汽車的轟鳴聲。
幻覺吧?假如黃泉路上真有人來接他的話,他隻求千萬不要是那個人,他沒臉見他。
遠方的周啟暉正和阿康倆人待在地下室裏吃泡麵。
這時,忽然一陣寒意竄入他心底,他不禁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