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亦傑什麼也沒說,隻順著他亂翻亂拆。

在梁彥拆到一箱他小時候的玩具時,終於忍不住的罵了一聲髒話,起身走到廚房去掏出一個黑色大垃圾袋,回來把那些玩具泄忿似的扔進去,轉頭想把剛剛那箱相簿也扔進去的時候卻怎麼也找不到那一箱,他轉頭瞪了高亦傑一眼。

高亦傑隻是走過來幫他把那袋玩具給紮好,「這個可以送去孤兒院。」

梁彥想罵,卻又不知道自己要罵什麼。

「衣服也可以送回收,我看你媽的衣服都蠻新的。」高亦傑若無其事的把那幾箱衣物都迭了起來,拿簽字筆標示上去,「你媽過世的時候也不到三十歲,也可以問問女孩們想不想要一些。」

梁彥站在他剛剛胡亂拆的箱子中間,看著高亦傑一箱箱的搬去迭好、標記,又覺得自己在無理取鬧,隻原地坐了下來,又望了神桌的叔叔和伯伯的照片,深吸了口氣的,覺得不振作不行,隻起身再去搬了箱子下來。

接下來拆到的是幾箱他爸的衣服,高亦傑翻了翻抽了幾件起來看,「也蠻新的,你可以穿呀,我看你爸的身材和你差不多,不是正好省錢。」

梁彥沒有說話,望著那些小時候覺得大得像布袋似的衣服,現在對他來說剛好合身,已經過去十年了,他真的恨他爸嗎?

有時候梁彥也搞不清楚他到底該恨的是什麼。

高亦傑連搬了三箱下來都是他爸的衣物,隻一一的標記然後又推到一邊去,接下來的箱子沉重到不行,搬下來看是一箱箱的書和筆記。

書是一些古代神話、曆史考究,梁彥的確記得他爸很愛研究這方麵的事。

高亦傑翻了幾本筆記,「看來你爸在研究那些古書。」

「他是曆史老師,總會喜歡研究那些東西。」梁彥聳聳肩的回答,沒什麼興趣的去搬另一箱東西下來。

高亦傑也沒說什麼,把那一箱標記之後,堆到書架邊去。

接下來是一些書房的雜物,他從箱子裏翻出一個木盒,居然是鎖上的,他搖了半天,想找看看有沒有鑰匙卻找不到,高亦傑拿了支回形針沒兩下就開了鎖。

「你是整天沒事就開鎖好玩嗎?」梁彥笑著把那個盒子打開,看見裏麵的東西怔了怔的停頓了會兒。

那裏麵是一包金飾、郵局存折跟印鑒,存折居然是他的名字,梁彥愣了好一陣子的把存折翻開,那是筆定存,存了七年,一筆不算少的錢,他爸爸在存折上寫著大學基金。

梁彥一下子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麼梗住了,連呼吸都不太順暢,高亦傑隻是把存折從他手裏拿走,翻看了下後連印鑒和金飾一起再裝進木盒裏,然後先擱在沙發上。

「有空我再陪你去郵局處理這個戶頭吧,定存沒繳到期頂多變成活存利息,金飾現在倒很值錢。」

「嗯。」梁彥胡亂的應了聲,隻是心不在焉的翻著其他的東西。

沉默了好一陣子,梁彥才忍不住的抬起頭來看著高亦傑,眼裏充滿了疑惑和茫然,「如果他會經這樣為我的未來著想,為什麼要做那種事?」

高亦傑隻是望著他,平靜的開口,「他隻是不夠堅強。」

「……就因為他不夠堅強……我媽……」梁彥抑製著那種一直要爆發的痛苦,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壓著,沉重得連氣都吸不上來。

「彥子,如果你爸沒那麼做,他來年死了以後結果是一樣的,你還是會有被拋棄的感覺,你一樣會過得很辛苦。」高亦傑把手按在他肩上,溫和的望著他,「他隻是不希望你痛苦想帶你們母子走而已,他想破除這個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