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段(1 / 2)

蕭雲朔回身走到鍾儀身邊,一手伸到楚如悔麵前。“走吧。”

楚如悔不解,微微歪著頭看他。

“你不是讓我早點回嗎?那咱們現在就走吧。你,跟我一起回去。”沉穩的聲音,不容置疑。

“陛下,為何……”鍾儀仍是不解。

“唉!”蕭雲朔放下一直伸著的手,“你不肯讓羽林軍離開我,我又不想讓羽林軍離開你,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你跟我一起回我的帳裏,也免得有人夜間偷襲你的帳。你若明白了,就別再說什麼禮不禮的,否則,我就隻好把羽林軍都調到這裏來了。”

看蕭雲朔連自己反對的理由都想到了,楚如悔也就不再多言,隻把右手遞過去,任他背著自己回到皇帝的帳中。

入夜,位於百官將校九圈環繞的帳中心的禦帳一直亮著燭光。整個羽林軍分成兩班,兩個時辰一換,機警地巡邏在帳幕周圍。

帳裏,臨時搭起的禦塌上,和衣而眠的楚如悔掩在被子裏隻露出一顆仍略顯蒼白的頭,兩隻黑亮的眼睛盯著地上不脫狩服的皇帝,腰間龍淵隨時準備出鞘。

“陛下請早點休息吧。”微弱的聲音清澈如山泉流入蕭雲朔的心中。

“你先睡吧,我……我擠不開,你看,那床榻那麼小。”白日裏還風雲叱吒的虞武帝,此時竟有點兒女之態。

楚如悔低眼看了看絕對足夠睡下兩個人的禦塌,把身體稍微向裏挪了挪。

“陛下放心,隻是權宜之計,不會給人留下話柄的。若是陛下不睡,明日被人發現疲憊之態,如悔才不好交代。”仍是微弱的聲音,卻也因此顯得一絲溫柔和無奈。

蕭雲朔回頭看了看蜷曲在被子裏的楚如悔,一頭青絲散亂在青龍雕花白玉枕上,雪白的臉龐仍是沒有一絲血色,黑亮的眼睛被燭火映得仿佛盈盈含淚,柔軟的嘴唇本就粉紅可人,此時更是如染了一層薄霜,教人忍不住心猿意馬。

蕭雲朔理了理胡思亂想的心,走到床前,抽了寶劍握在手裏,然後徑直在楚如悔身邊躺下,一手隔著被子攬在他腰間,以防他被人帶走。

“睡吧。”

“嗯。”

萬籟都寂,燭影搖曳。偶爾有侍衛從帳外走過,才有樹枝被踩斷的聲音響起,卻更添人的睡意。

身邊的人一直穩穩攬著自己的腰不動,沉沉的呼吸仿佛宣告著夢深處的安恬。楚如悔安了心,正要昏昏睡去,卻在半夢半醒間,聽到了讓他這輩子都忘不掉的聲音:

“若有下次,我拚了命也會救你。”

楚如悔不知是夢是真,他隻覺得腰上的手臂緊了緊,然後就陷入了夢鄉。

第十三回

轉眼又是一年正月十五,距離兩個人相遇也已經一年多了。這一日,虞武帝宴罷了群臣,孤身一人出來,仿佛約定一般,來到了臨風軒。

“公子!陛下來了!”為了照顧受傷的鍾儀公子而沒有出去玩兒的子清,一見虞武帝進門,就歡欣著喊叫起來。

“陛下不在宮裏陪著群臣,怎麼倒有興致來我這冷清的小軒了?”楚如悔依舊是白衣青衿,翩然若仙地坐在堂上,微笑地看著蕭雲朔進門。

蕭雲朔不答他的話,隻四周看了看,問:“秀娘不在?”

“秀娘回家了!”子清捧著果蔬點心,放在桌子上,然後退在一邊,看著公子和陛下。

蕭雲朔看了看楚如悔,楚如悔不置可否地呷了一口茶。

去年秀娘回家過了最後一個除夕和正月,便來軒中照顧楚如悔了,因此七年之內她是不可能再離開的。除非,楚如悔交待她事情要做。

蕭雲朔心中明白,卻也不聲張,隻對子清說:“子清,今天外麵有燈會,可好玩兒了,你不去玩兒?”

子清一臉委屈地說:“當然想去啦~可是公子身體還沒全好呢,子清得留在這兒照顧公子~”

蕭雲朔邪魅一笑,對子清說:“沒關係,現在有朕照顧公子,你就出去玩兒吧。”

“可是……”子清猶猶豫豫地看了看楚如悔。

“怎麼?子清還不信朕?”蕭雲朔故作威嚴。

楚如悔對子清微微一點頭,於是小孩就高興得什麼似的,飛也似的跑了出去。臨出門,還把藥箱什麼的留給蕭雲朔,囑咐他過一會兒要記得幫公子換藥雲雲。

見子清出去了,蕭雲朔也就收起玩笑,認真地問鍾儀:“你派秀娘去了?”

“她是最合適的人。”楚如悔麵上無情,蕭雲朔卻知他心中不冷。雖然這個人是天下最聰明的人,卻也是天下最心軟的人。

“也好。我來是想告訴你,暗殺你的人已經查出是孤竹皇宮派出來的,對此,你可有什麼線索?”

楚如悔麵無表情地搖搖頭。“如悔向來與孤竹無半點瓜葛,怎知為何有人要加害於我?”

蕭雲朔點頭。“我想也是。大抵是孤竹大汗聽說了如悔的威名,畏懼如悔會助我大虞興盛,威脅他的國家,所以才派人來暗殺你。看來,以後要給如悔多加護衛啊~”

“那倒不必。孤竹人之所以冒著危險去雲夢澤伏擊,就是因為南康把守森嚴,無法進入。隻要如悔在南康,應該就不會有性命之虞。”楚如悔聲音悠遠淡定,幾句話便消除了虞武帝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