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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小侄吧,”楚綏遠聲色平穩,虛與委蛇,“雖然陛下皇恩浩蕩,對小侄格外抬愛,可小侄畢竟年輕,官位還不到三品,在朝為官也不過三年,很多事都還沒有經驗。‘科舉’之事雖然搞得很大,不過問題也很多,朝議也多有諷刺之言,陛下英明,估計也不會再放任小侄胡鬧下去。戚太傅心係國家,憂心社稷,一番苦心,楚某實在自歎不如。他日與陛下議事,楚某必當將戚太傅此番忠心表於陛下。”

“哼!”戚太傅鼻音一響,決定再逼他一步,“楚丞相,戚某此來可是好心,你若是不領情,他日湘東王進京勤王,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過你!”

“什麼?!”一聽說“湘東王”,楚綏遠頓時失色,“你竟然……跟湘東王……你難道忘了當年‘湘東之亂’的事了?”

“我當然記得。正因為記得,所以此番才要勞煩湘東王。”戚太傅見楚綏遠鬆動了,趕緊見縫插針,“如今陛下羽翼漸滿,早已不是當年流連歡場的毛頭小子了,若想對付這樣的陛下,沒有一個如湘東王一般的人物怎麼能行?雖然這幾年湘東王務心黃老,不問世事,不過湘東王世子是個不甘寂寞的人物,早就在暗地裏培植勢力,如今已經有三萬兵馬糧草可以隨時調用。今次就算我們無法說服湘東王進京,這座金佛隻要放在馬背上馱著,就足夠我們呼風喚雨了。”

楚綏遠明白戚太傅的意思,可是心裏不知為何總覺得不妥:“這個湘東王世子是個怎樣的人,你可清楚?不要引狼入室,到時候他反咬我們一口。”不知不覺間,楚綏遠已經和戚太傅站在同一立場上了。

“楚相放心,世子年少有為,英明果敢,論勇氣智謀絕不在陛下之下。我已經派三子叔忠去麵見世子了,大概一個月以後,就可以回來報告情況,到時丞相若不放心,可以親自來問。”戚太傅見楚綏遠已經上了自己的道,心中不禁暗喜。

“就算世子靠得住,湘東王也願意配合,可是師出無名,總歸有違天道。尤其‘湘東之亂’過去不久,天下百姓大都還記得當年的舊事。如果這時候打著湘東王的旗號進京,又沒有一個可以服膺天下的理由,恐怕……”楚綏遠向來行事縝密,一個環節不通,他都不會輕易下手。不過反過來說,如果一旦他下了手,便是萬無一失,勢在必得。

戚太傅也知道此事體大,不可妄動。他沉思半晌,鼠眼一轉,心中一個念頭閃過:“不知楚相還是否記得,當日昭陽公主曾經煽動內宮謠言,說鍾儀公子與陛下有斷袖之好的事情?此事雖然在外廷也不過流於謠言的程度,不過若此事可以坐實,說不定可以作成一個‘清君側’的好名頭~”

楚綏遠自然記得這件事,不過,楚如悔一向一身正氣,君子作風,此乃天下人皆知的事情,要坐實這個罪名,幾乎是不可能的。然而,也正是因為鍾儀公子名聲太大,若是個一般的小罪名,恐怕也扳不倒他,唯有大奸大惡或是傷風敗俗之事,才能對他造成影響。

楚綏遠正在猶豫不決之際,忽然下人來報,說是宮裏線人有重要信息要麵見丞相。

“讓他進來。”既然已經決定和戚太傅同仇敵愾,楚綏遠也就不打算跟他隱瞞什麼了。

“小的參見大人!”一身黑衣的線人低頭行禮,一見戚太傅也在,頓時猶豫該說還是不該說。

“但說無妨。”楚丞相低聲命令。

“是!”黑衣線人看了一眼戚太傅,將方才所見報告給楚丞相,“啟稟大人,方才小的在弘毅閣看見鍾儀公子和陛下單獨相處,陛下似乎對鍾儀公子專權很是不滿,而且……”

“不要吞吞吐吐,直接說。”楚綏遠語氣嚴厲。

“是!”黑衣線人眼神遊移,好像說著難以啟齒的話,“如果小的沒聽錯,陛下應該,和公子已經……”他覺得自己說不下去了。

“已經怎樣?”戚太傅仿佛已經猜到什麼,聲音裏透著一絲驚喜。

“已經……小的該死!不該胡亂猜疑陛下和公子!”黑衣人俯身叩頭,伏在地上的臉已經通紅。

戚太傅和楚丞相兩人心知肚明,相視一笑。

“如此,便等令公子的好消息了~”楚綏遠向戚太傅一拱手,多日來的疲勞和辛苦仿佛瞬間化為烏有。

“哪裏哪裏。”戚太傅拱手回禮,“為保謹慎,還請楚丞相多多注意宮中動向,待叔忠回來,我們再從長計議。”

於是,為了大虞朝第一權臣之位鬥了幾十年的“朝堂雙煞”終於在這一天結成聯盟,而目的竟隻是為了對付兩個年甫弱冠的少年!

第二十五回

九年秋,第三次考試結束。未因考試進殿為官者十一(即十分之一)。試進者,寒賤出身與清流出身者相當。所進諸官,無論門望,皆有清濁。中正薦進者皆出名門,起家五品以上,多不仕。此科武帝親自督科臨考,故所取進士,皆稱“天子門生”。楚公子鍾儀罷禮部尚書主考任,改戶部尚書,仍兵部侍郎。(《曆代科舉•南朝虞》)

自從鍾儀公子被罷免了禮部尚書和主考的官職,朝中漸漸興起一種說法,說是公子座主門生,權高懾主,因此被陛下看不順眼,改去戶部管理戶籍家譜了。不過還有另一種說法,說是陛下早就看上了公子鍾儀,公子趁機邀寵,意欲亂權,結果被武帝發現,想要治他的罪,又舍不得他,便送去了沒什麼實權的戶部任職。這兩種說法各行其道,似乎都有道理,卻又都沒法證實。於是眾說紛紜,百口不一,不過有一點倒是大家都公認的,那就是:鍾儀公子失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