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話間,他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枝椏間漏下月光的清輝,好像全部投進了那雙漆黑的眸子裏。
杜宣木沒有做過殺手,可那雙眼睛亮起來的時候,卻比殺手更像殺手。
霜寒劍清光奪目,再配上這雙眼睛,簡直漂亮得不像話。
銀鉤目睹了方才杜宣木在林中那一番苦戰,隻看出他劍速淩厲,卻不知道那時杜宣木要與洛甘棠合作,不論是步法還是劍法都不能放得太開,除了最純粹的速度之外,其餘部分都多少打了折扣。
杜宣木道:“你運氣不好,這套劍正好可以一次對十四個人。”
若是對戰多人,難免要在最劍招的聯合上稍作改動,以應萬變,但大多數劍譜上都是一對一的教演,唯獨霜寒劍法,劍譜原本教的便是一對十四。
一對十四,劣勢,所以霜寒劍法,是為絕境而生的劍法。
十四人你進我退,每次眼看著就能傷得到他,卻在下一刻奇跡般地被對方躲開,那一套劍舞卻如同行雲流水,清光四溢,劍光留痕,時而如銀蓮開合,時而如寒冬點雪,時而又如清泉流水,舞得旁若無人,好像就算沒有人在場,他也是這樣舞劍。
若不是想著要刺殺其人,旁人一定會看得呆了,銀鉤走的是武功奇詭的路數,夾在眾人之間更也施展不開,此時發覺不對,當即高吒一聲,主動逼前求取近位,杜宣木看出他的意圖,劍尖斜錯,偏繞開他另投別處,可若他要抽身而退,那長劍卻又像蛇一般糾纏而來,不容他走。一套劍法美不勝收,卻十分仁慈,就算擊中對手也隻是些許輕傷,實則是以十四人數目不變,來去不知過了多久,杜宣木的眼睛又亮了一亮,美麗清冽的劍法路數突變,原本緊裹的劍花猛然炸開,飛散各處。
一人防備不及,當場斃命,眾人方才如夢初醒,可那劍法的路數卻已然變了,不及方才那般美輪美奐,卻變的更快更狠,轉眼間十三人竟已零落無幾,林中屍體橫陳,隻剩兩道銀光來去。
那銀鉤人被耗去了不少精力,現下也無法占得上風,可杜宣木本就經了一場苦戰,雖然此刻解決了圍困,也重又變得吃力起來。
腦中變得不甚清明,隻覺得眼前月光逐漸黯淡,等到右胸一涼,似是被那柄鉤剜了下去,他雖已感覺不到疼痛,也立刻知道不妙,頭腦一蒙,下意識一陣發狠,也不管身上露出破綻,掌中厲光出手,直襲對手要害。
——以血還血,他雖已決心不去再用,此時卻是下意識,更是百試不爽。
那人萬萬沒有想到此招,一時躲避不及,隻來得及稍微偏頭,冰涼的劍尖緊挨著脖頸抹過,一股熱血頓時從脖頸湧出,他不知有沒有割破主脈,但已經不敢再打,當即掩住傷口連連後退,繼而轉身遁走。
他隻是個殺手,就算刺殺不成,也不願丟了性命。
杜宣木無力去追,反而鬆了口氣,反手以劍支地,勉強站穩了身子,這才發現汗水早已涔涔而下,浸透衣衫。
他閉上眼睛,想剛喘幾口氣再返回林中,可這麼一想,又怔住了。
——林中,有些太安靜了罷。
之前他隻顧打鬥,並未留意林中動靜,此刻終於解除了危機,林中卻更是一片寂寥,他仔細去聽,連一絲打鬥的聲音都沒有。
方才那些前去追殺的黑衣人,怎麼可能這麼快便會全軍覆沒?!
整個人好像被丟入了冰窖,從裏到外都一片冰涼,杜宣木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抬手猛拔出劍來,風一般衝進了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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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到那片空地,不見一個人影。
看不清楚景物,隻是每走幾步便會踩到人的身體,杜宣木低頭去看,黑衣人居多,偶爾是一名凶門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