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一鬆,眼睛就再也睜不開了,困得要死。
傅明泉好笑地看著肖凜就這麼不雅地倒在她的床上,睡得不管不顧。
低歎了口氣,傅明泉爬到床上,替她脫了外套,然後把她塞進被子裏。下了床,合上窗簾,關上燈和門,便留她在屋裏好好睡一覺。
出去的時候傅明塵竟然就倚在門邊。
“謝謝。”傅明泉抱了弟弟一下。
傅明塵歎了口氣,搖著頭走開。姐啊,我能做的,也隻有這樣而已了。
晚飯的時候,傅明泉去叫那個還睡得香甜的人,可惜幾乎是雷打也醒不來,隻好放棄。
再晚一些,月亮都爬了出來,傅明泉才再次去叫她。
打開燈,拉開窗簾,外麵月光很柔。
移到床邊,傅明泉仔細看著肖凜的睡顏。
這麼久沒見,有什麼變化呢?
還是一樣的眉眼,和第一次相見似乎沒有變化,和最初自己在她的信中想象她的模樣時也沒有什麼變化。
可是,她在這兒。
不管肖凜為什麼而來,傅明泉的心中都告訴自己,她在這兒。
她低下頭去,輕觸著肖凜的唇角,她在這兒。
肖凜醒了。
也不知道是在這一吻的同時,還是吻後,總之傅明泉再抬頭時,便看到肖凜睜開的眼睛正靜靜地看著她。
也許是睡得太沉,又醒得太突然,肖凜看著這張靠自己極近的臉,心中也就突然有了一個觸動。安靜的室內,讓她記起一件遙遠的往事,那件往事便決定了她的人生。
“你知道我是怎麼喜歡上她的嗎?”
傅明泉微微退開些身子,卻依然坐在床頭。
柴靜歡,從來不是她們之間禁忌的話題。她曾想,肖凜一輩子都不會忘了她,而隻有自己,與她擁有一些交集。
這大概會成為自己能留在肖凜身邊唯一的籌碼。
可悲嗎?不,這個詞已經不能涵蓋一切。
“因為什麼?”傅明泉問,沒有一點不適。
“因為一場春夢。”肖凜躺在那,眯起眼,“一場八分鍾的春夢。”
肢體糾纏,春意無邊,卻隻是八分鍾。
傅明泉也曾做了一個夢。
像一場電影,她一飾二人,畫裏畫外。
她夢到肖凜就這麼大江南北的走著,走了很久很久以後,終於回到了她曾經開過的小店“白水館”。
就在那一天,她聽到肖凜接到的方頤的電話。方頤告訴肖凜,柴靜歡去了一個偏遠的山區教書,日子平淡而充足。
肖凜決定去尋找柴靜歡,並告訴了自己。
她看著自己聽著肖凜的決定,最後微微笑著替肖凜整理行裝。
肖凜走後,她又看著自己呆呆地坐在窗邊,心裏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不會回來了,那個女孩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
畫麵轉到飛機場。在候機廳等航班的時候,肖凜似乎眯著眼睛打了個小盹,大概也隻有七八分鍾。而她醒後竟然淚流滿麵,放聲大哭。最後,她撕了飛機票,拖著行李走了。
畫麵外的自己,跟著肖凜回到小店,而畫麵內的自己,還保持著肖凜離開後的姿勢坐在窗邊,眼睛空洞無物,幾乎死在那裏。
肖凜的出現,救活了那雙眼,那張唇,那顆心。
看著肖凜,她聽到自己問:“為什麼回來?”
肖凜像在笑,又像在哭:“我走了,不一定能追上她,卻一定會失去你。”
夢醒後,傅明泉枕著濕透的枕頭,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如果是這樣,如果是這樣,也算是個童話般的結局。
我們都做過夢,與愛有關的夢。
傅明泉伸手輕輕覆蓋住肖凜的眼,感覺到她的睫毛扇動了幾下,刷著自己的手心,麻麻癢癢的。她垂下頭去,複而蓋住肖凜的唇,輕觸與輕離間,低聲說:“那你就當這也是場春夢吧。”
也許是夢,也許是那語調如弦,撩撥得人心中無比柔軟。肖凜沒有偏移開頭,被動地任傅明泉吻著。這個女人吻的小心翼翼,每一寸靠近都透著克製的試探,每一寸加深都似會隨即抽離。
就這麼磕磕碰碰的。
連接吻都不會的女人。
肖凜心中澀澀地想著,閉著眼,感覺到覆在眼上那隻手的溫暖,心潮泛開又漸而沉澱。
一吻結束,傅明泉放下了那隻手,與肖凜靜靜相視。
“我有個東西送給你。”傅明泉突然說。
肖凜愣了愣,便被傅明泉拉了起來。
剛才那個吻,好像沒有發生過,又像發生的太自然,更或者,兩個人都習慣了消弭這種情況下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