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段(2 / 3)

她們這有說法是:送棺木下葬後,離去的人是不能回頭看的,否則亡靈會有所牽掛、不安,然後就會一直跟著回頭的人,投不了胎。

“媽媽一個人,會寂寞的。她那麼怕孤單的呀!”小洛說著就想轉回頭去。阿勒忙扳正她的腦袋。

“媽媽受的罪夠多了,你讓她早點投胎才是真的對她好!”說完阿勒就硬拉著小洛走了。

她們的身後,那片泡大那麼多人的蘆葦灘裏、此刻埋攏的是又一個人、人生的全部章節。

人生,隻是這樣而已。說消失,也就消失了。

可是能在哪兒開始、又回到哪兒結束;小洛,其實這也就是最好的福氣了。

哀傷

一損俱損,與榮俱榮。

小的時候,阿勒就弄清了這句話下覆含的生活意義;可是私心裏總以為損時,隻要能狠狠心把團拆支,然後各自堅持努力向上,總是可以挽回些什麼、不至於損的太徹底的。

直到等小洛家的情況全擺在眼前時,阿勒徹底明白,有些東西,是真的沒有辦法拆的開的。

人生,是最大的玄學;是誰也沒有辦法能給予它精準的定義的。

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各自間、早已休戚相關。

幫小洛料理完所有的事,踩著新年鍾響回到家的阿勒,在年初三,又踩著鋪滿街的鞭炮碎屑,回到了小洛家。小洛媽媽的頭七,要到了。

中午幫著料理完一切後,跟小洛搬了藤椅到屋外,然後扶了小洛奶奶出來,曬曬難得的大太陽。

看看滿堂喧鬧吃喝的親友們,又看看倚著奶奶在撒嬌的小洛。阿勒記得兩年前,也是同樣的今天,同樣喧鬧的場景;小洛和媽媽、還有奶奶,三世同堂慶生的日子。二十、四十、六十,不是每個人家都剛好能趕上的三代隔差。

那天的小洛,伴著媽媽奶奶,開心的微笑說鬧、如同春暖花開的畫卷。而今天,盡管努力藏了所有心思去逗奶奶說笑,可那笑臉上的眼底裏,卻是寒霜冰地的強撐疲累。

媽媽剛逝;奶奶也是肝癌末期,醫生已經宣布最多拖拖而已、可也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了。

兩年前的三代人,轉眼,就要隻剩下小洛一個。

累吧。是傷心寒身的累。有時候對著小洛看著看著,阿勒就有點看不下去了。這個那麼多人嗬護著成長的人,長大成熟卻隻是幾個瞬間的事。

溫水煮青蛙,起碼還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有什麼苦難,一點點的自我接受下來、比突如其來被逼接受要容易的多了。而陡生的撕心裂肺,卻需要太強的承受力來麵對、並渡化過去;一個心結沒理順,改變的就不僅僅隻是生活狀態了,影響更深的、該是以後麵對整個人生的態度問題。

小洛,你還是被這生活、給真實的累到了呢。

可是,生活卻不會因為你的累倒、無力承受而就停止了它的運轉方式。

那年的二月底,阿勒和小洛又回了次老家。小洛媽媽的六七,到了。

三月底,小洛一個人再度回了老家。小洛奶奶,在撐了兩個月後,還是逝去了。

四月中旬,小洛回去過完了奶奶的六七。同時,小洛爺爺也住進了療養院。

好像人的際遇大多是如此的:

好時,借風是風、想雨來雨;一帆奇順的越江過海飛山繞嶺,半點路障都無。

壞時,屋破雨來、船破車損;一路盡是磕磕絆絆坑窪齊現,山橫水急半點落腳處都難覓來。

在那一段時期裏,小洛把逆坡事都快經曆了個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