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大門口、那在寒風口裏隻著了一身白紗佇立著的高挑身影。
即使在街對麵,也能清楚的看到、不時有人進入酒店、給在門口站著的白紗身影說著什麼,也有人過來拉著那人想讓她站到裏麵去的樣子,可那人仍然站在門口、分毫沒有移動位置的跡象。
快六點的時候,自己父母和燕家的一眾至親集體出現在酒店外,阿勒遠遠看著阿姨們輪流上去擁抱她的樣子,也生了想去抱抱那人的念頭,可腿上的這雙腳卻似生了釘似的、怎麼也移動不了半步。
你啊,也是不知道的。在你剛離開的時候,我每天每夜每個細節的都有在想著你;可幾年分離未見之後,我卻越來越沒有了見你的勇氣。好像分離久了,我們也就不是我們了。雷雷,你說,人和人之間的關係為什麼有時可以牢固的穿牆劈嶺的,可一旦生分開始了,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就越來越沒有了靠近的勇氣?
這究竟,是情怯、還隻是我自己的心結?
酒店頂層的大鍾樓敲響六次後,阿勒看著依舊倔強站在原地的雷雷,擰死了眉。明明六點十八分婚禮儀式就要開始了,雷雷,你又何必跟我倔強?隻是現在一身頹敗的我,真的不能讓你看到。
拿出手機按了幾下:“新婚快樂!你穿裙子很漂亮。不過儀式快開始了,你好進去了。門口風大。”簡單的沒有多餘話語的信息,就這麼發出去了。微歎了口氣、收起手機抬頭再向對麵看去,雷雷正翻開了一直握著的手機在看。
“小四兒,雷雷想見你。”阿勒看著看完手機的雷雷抬起頭四處張望、尋覓不得後頹然低下頭去摁手機的樣子。一陣眼熱襲來。
“雷雷,我說不敢見,你能懂麼?”回完信息後,阿勒看看一直再沒抬起過頭的雷雷,轉身走了。她們已經很久不交流了,可是阿勒無緣由的相信、雷雷能懂她這、自己都解釋不分明的話語、到底是什麼意思。等走遠了些地方時,再回頭看,那道白紗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雷雷,還好,你還是你,還是那個懂我的你;可是,我卻已經徹底不是我。
繞了一大圈走至酒店後麵臨著的護城河邊,倚在路燈柱子上,拿出手機翻到日曆項,看著上麵通紅的“諸事大宜”四個字,阿勒苦笑了下打開記事錄、輸了幾個字進去:諸事大宜;隻不宜心。然後關了機沿著城河在昏暗的夜色裏、一圈圈的踱走著。
小洛走了。雷雷結婚了。跟自己交集最深的兩個人,都有自己的歸處了,可自己呢?自己的未來又該是何歸屬?
看著酒店方向此生彼起的漫天煙花,阿勒卻想起早年雷雷離開時說的那句話來,一時間滿心愈涼。
“小四兒,張開懷抱、卻找不到自己可擁抱的東西的感覺是什麼,你知道麼?虛空。滿懷是虛、滿心盡空。”
阿勒還記得雷雷臉上那份迷茫的感覺;可是自己呢,此刻卻連掏空了心思、純粹的為自己的未來而迷茫都做不到呢。一身的欲卸卻連的牽絆,壓的自己都快撐不住了。
“真想有個人、來帶自己走啊。”蹲在草坪深處,環抱住自己,阿勒任濕意蔓延了整個膝頭的喃喃著。
“可是這世界上,你們、一個都不屬於我。”
卻話當時
2010年二月底。小洛發來信息,讓阿勒把她遺留的那些書本資料都打包過去。
沒有打算再去那個心中已是禁忌的城市,所以在接到信息後,阿勒就聯絡了快遞公司,讓他們一天後上門取東西。掛上電話後,阿勒跟搭檔換好班,準備休假幾天。
自打二月下旬回到公司後,在人前持續的隱忍已經讓她快崩盤了。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更不是那個初回上海後、失魂的坐在公司走廊地毯上不管不顧的她了。小洛去的是同行業的另一家公司,跟本公司向來互動很厲害。阿勒受不起再有什麼風言風語波及到已在他方的那個人了,所以隻能在所有人疑惑她為何跟小洛分開的時候,還力持平靜粉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