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隊清兵,邊走邊說,可這一切,全都被藏在附近的吳世琮聽得一清二楚。
從他們的談話中,吳世琮聽來了兩個消息,一個是,他們懷疑自己已經死在了南嶺南坡的懸崖下,但還是要懸賞捉拿他。另一個就是,城內的大周兵將,死的死逃的逃。
還有,真的有可能像他們說的,現在自己一個‘光杆司令’,正被別人懸賞五十萬大洋捉拿,還真是人人都想得手。其中有可能就包括原來他的兵將,或者說一個南寧百姓。自己不得不更加小心了。
但是,他相信,大部分人不會,就像他白天遇到的城外的店家,還有他的副將吳懼吳畏。
可是,現在,他們又在哪裏。逃了,還是被殺了?還有他在這座城裏的家人、自己五六歲的兒子------
想到這些,吳世琮恨不得現在就到‘家裏’去看看。
他沿著那些熟悉的小巷,七轉八拐,就來到了城中的‘家’——將軍府。
將軍府,原來大門外的那兩顆打著‘將軍’兩字的燈籠,也被換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兩顆‘清’字。
這哪還是什麼家?
這是連老巢都被清軍端了。還有另一種更可怕、更恥辱的結果,吳世琮現在連想都不敢想。
也許現在,就在這裏麵,就在他曾經躺過的床上,就是滿臉胡子、梳著長辮的大清異族男人;而被壓在他身下的,就是曾經‘侍候’過自己的女人、自己的老婆。
要真是那樣,自己五六歲的兒子又會怎樣。
想著,他都覺得有一種可怕的血惺味。
看著那兩個曾經那麼熟悉、那麼溫馨,而現在卻發出死一般血紅色的燈籠,吳世琮真想提劍衝進去,把所看到的人一刀一個,再在他們的胸口攪上一圈,然後把他們的心剜出來,丟給旁邊的狗當晚餐。
現在,站在大門外那幾個猶如木偶的清兵,吳世琮都不敢動一動。這並不是他打不過他們,也不是不敢殺他們;而是在他還沒能打聽到自己家人以及吳懼吳畏的下落時,他不敢輕舉妄動,不敢打草驚蛇引起更多更大的麻煩。
他也並不怕死,隻是在死之前,他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或者必須做些什麼。
吳世琮躲在‘自己家’對麵的小巷裏想了很久。最後,他還是決定想辦法進入‘家裏’看看裏麵的具體情況。
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繞過前麵幾個守衛的清兵,找到那處熟悉的矮牆,兩手一扒一撐,身體一躍,就進入到了這個他再熟悉不過的院內。
相比於外麵的戒備森嚴,這院內倒是少了那些站崗值夜的清兵。現在,已經三更過了,各個房間裏的燈光都熄滅了,可是,還是有那麼幾間房內,透出那麼一絲絲的亮光來。
吳世琮知道,那幾個房間,是原來自己家裏的下人居住的地方。他悄悄地走了過去,還沒走近窗前,就聽到一些似哭似笑的、不和諧的叫聲。
這叫聲,是那麼的剌耳、是那麼的讓他反胃。
他走到窗前,用唾液把窗紙潤濕,然後用手指輕輕把它捅破,把眼睛湊過去一看。房間裏的一幕,讓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他一劍劃開門栓,就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