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由我展開的遊戲,難道此刻便是落幕麼?
……不……
……並不完全……
以男性的身份存在於這場權勢爭奪的血腥遊戲中,便是由於蒼羽那個‘女子不得繼承王位’的族訓,但,盡管我拋棄了屬於女性的一切,我卻永遠無法拋棄那個天生屬於女性的軀殼,持續的偽裝,總會出現無法避免的遺漏,如果此刻不解決這個遺漏,遲早,會在蒼羽引發另外一場風暴。
流傳的言語,很多時候比利刃更會傷人,直至體無完膚。
幻璃說過她愛的是我,無論我是男人或女人都無妨,不過,我介意,非常介意。
如果某個麻煩的出現是不可避免,那麼就在它尚屬掌控的範圍內,扼殺。
所以,我需要……一個能夠真正證明我身份的存在!
一個凡屬帝王,都必須執行的一種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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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璃,我想要個孩子,一個我們的孩子。
牽弄她的長發,我忽然冒出這樣一句。
那一刻她有些訝異,目光迎上我的,我微笑著,聲音清淡如同談論今日是放晴還是下雨:蒼羽需要血脈,我也需要證明……畢竟我是男人,是蒼羽的王,當然我需要某個子嗣來傳承我的血和王位,是不是……
可是……溯流你……
打斷她的愕然,手指摩挲她的臉頰:幻璃,我隻想要……屬於我們的孩子哦……
可……
幻璃……我忽然笑得有些惡意,傻丫頭,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在偽裝,我可是已經相信了你的無知呢。
……你說過,為了我可以做一切,對不對?
溯流……我……
幻璃,我愛你。
多說無益,我直接拋出一顆重型炸彈,接著吻上她的唇。
我不想再看,因為我知道她懂了我的意思,她的眼神,瞬間是無比的悲哀。
……是的,溯流,我說過,一切……
沐鏡曾說過我選擇了一條可悲的道路,因為我永遠也無法學會信任,因為我要得到的東西需要我付出太多,所以就算身邊有值得信任的人,我也不能完全去相信。
我無法真正信任除了自己的存在,所以我才不在乎背叛,所以能夠麵對背叛做到絕對的無情,不會心傷,不會痛苦,就像本不存在於我認識中的事物,就算消失也不會對我產生影響……沐鏡似乎很憐憫這樣的我,他不止一次告訴我改變尚來得及,我嗤之以鼻,我不屑改變,更不會改變,這是我認定的道路,不管如何的錯誤,我都要繼續走下去。
幻璃,……不要背叛我,對你,我真的不忍心……
抱著她,我對她說著。
溯流……你這樣說,是不是代表,對你而言我是特別的?
笑笑,再度吻住她:
是,隻有你,是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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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著她穿越長長的地下隧道。
隧道盡頭的牢籠,鐵欄的鏽跡斑斑之後,映現著那個自關起之日便僅有我才能見到的人。
他躺在地麵,憑胸膛起伏證明他還活著,隻是,那個地麵的人,似乎不能再說是個人——口中的舌頭被剪去,毀容的臉孔完全找不出昔日的清秀,臂肘下光禿禿的一截枯骨,小腿及膝截斷……不過除此外,我並未對他進行殘酷拷問,這看上去恐怖的一切,也是在讓他先行失去知覺後完成的。
他,正是我那同父異母的哥哥,被我取代王位的哥哥。當初,我並沒殺死他,卻一直關鎖於此。
我不能讓他死,並且要保留他的一些生理機能,同時,也不能讓人有認出他的可能性。
幻璃在看到那個地麵的生命體時便有些無法控製的蒼白和僵硬,我無聲地握緊她的手指,接著,緩緩打開加固的鐵門。
……務必保留你的血緣,他將成為你最重要的傳承……
那同樣是,沐鏡三個預言的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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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流,我愛你……
她從鐵門走出後便立即摟住我,我也很溫柔地環住她。
始終不知我對她的信任能夠達到何種程度,也不清楚我對她的感情是否那種她所希望的愛,我甚至不明白自己能否真正愛人,但若她需要的是這種假相的溫柔,多少我都會給。
我也愛你。
緊緊抱住,我在她耳邊低喃:我愛你,永遠……我的、夢幻琉璃……
是的,我愛你,因為你對我無比的重要,同時我感激你,如果你不率先背叛我,那麼這份愛,便是此生的永恒。
我真的不懂你那刻骨銘心的情感,我隻是知道,今生今世,若有人能成為我的王妃,那人,僅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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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後,王妃被驗懷有身孕,王大喜,境內賦稅減輕一成。
十月後,王妃誕下一子。
蒼羽歡慶三日,全族大赦。
人民歌頌王的功德。
光與暗交織存在,宮外載歌載舞的同時,宮內某名重罪囚犯被秘密處決。據埋葬屍體的衛士言,那人對王妃意行不軌,王盛怒下對那人處以極刑,事後又覺不忍,便下令將之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