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活著的人,此生,再無緣相見,隻能永遠活著懷念之中。
相見的唯一辦法——隻有,在夢裏……
望眼欲穿
這幾天由一直在醫院昏睡,蘇信葉也陪著她,也必須陪著她,病房門口有專門”照看”她們的警察。
睡到第十天,由突然對蘇信葉說:“我想看看那把槍。”
“什麼槍?”
“殺了任冉的,那把槍。”
“……”
蘇信葉找來那把槍,遞給由。
由把槍握在手裏,靜靜地看著。
這槍,是林綾的。那些日子林綾把她和任冉囚禁起來,手裏除了鞭子經常握著的就是這把小巧的槍。後來任冉殺了林綾逃出來的時候奪了過來,估計是後來一直藏在腰間。那場大雪間,應該是在任冉失去理智做出那些事情的時候,由扯出了它,開槍,殺了任冉……
由緊緊地閉眼,雙眼幹澀,似乎又快要流下淚來。
警局的同事都知道任冉和由的關係,也知道這次任冉出的事,經常會有人來看由,試圖跟她聊天開導開導她,可是由一點精神也沒有,對聊天興趣很淡,通常隻聊了幾句她就借口說累了,要睡了。
“這樣下去不行啊,整個人都會毀掉的。”
蘇信葉聽到有人這樣說。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能為由做些什麼,由也沒有和她交談的意願,而且她蘇信葉的雙手還被手銬銬在床頭,連自由也沒有,她能給由什麼呢?
蘇信葉茫然地看著自己小指上的紅線,在空中飄飄蕩蕩地和對床的由連在一起,若隱若現。
愛情這東西真是難以參透,該相信這紅線所透露的信息麼?其實是有些心灰的……到現在為止,蘇信葉的每個夢境都滿滿的全是她死去的妹妹,而由的夢裏呢?估計……也是那個人吧?
可是為什麼紅線還硬是要把她們倆連在一起?難道在不久的未來會發生一些什麼事情讓她們倆愛上對方嗎?此刻已經是深冬,蘇信葉知道自己隻能活到明年春末,就這麼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能改變什麼呢?
真是,很荒謬的事情。
蘇信葉索性不去想那麼多,睡去了。
一連在醫院待了近一個月的時間由的情緒才有一點點好轉,她會開始主動跟別人交談,雖然隻是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可是蘇信葉還是覺得這是好事情。
天氣還是很冷,雪還是下得那麼大。
有一天由突然說:“那個,步小岸,是不是也住在這家醫院?”那天她偶爾從同事的口中聽到的。
蘇信葉愣了愣,她都快忘記步小岸是哪位了,隨口應道:“或許是吧。”
“我想見她。”
那天難得放晴了。
見到步小岸的時候由愣住了。這個骨瘦如柴目光呆滯的女人,真的之前見到的那個溫柔又羞澀的女孩嗎?
步小岸坐在醫院的小花園裏,沐浴在冬季淡淡的陽光中,穿得很少,窄窄的肩幾乎都撐不起病服了。她失焦地仰著頭望天,眼睛半閉,由不知道她是否睡著了。花園裏的花被厚厚的積雪壓著,卻透著若隱若現的粉色,似乎預示著春天快要到來了。
“步小岸。”由試著輕聲喚她。
步小岸慢慢轉頭,眼神裏還是空洞得可怕,由甚至都不知道步小岸是不是在看自己。
“一個月了……”步小岸緩緩開口,“一個月了,她都沒有回來……是不是永遠不會回來了?”
由怔住,見遠處走來一位年輕的女醫生,由認出了,這個人叫陳果,是步小岸的好友。
陳果看了由一眼,似乎也認出了她,沒有說什麼,走到步小岸身前,蹲下,溫柔地說:“小岸,到吃藥的時間了。”
步小岸忽然滑落了一串眼淚,落在陳果的手背上,濺起小小的淚花。
喂步小岸吃下藥,陳果說:“回去了,外麵好冷。”
步小岸沒動。陳果歎氣,拿她沒辦法,隻好坐在她身邊陪著她。
後來由聽蘇信葉說那個辛是死了,但是步小岸卻一直不相信,每天瘋了似的往各個警局跑,問是否有年輕的女屍,可是一個月過去了,依然沒有見到辛的屍體。步小岸不相信辛已經死了,可是卻又一直等不到辛回來,持續的壓力下……
“她精神似乎出了點問題。”
“精神出了問題?”
“嗯……聽醫生說她總是在夜裏獨自一人跑出病房,坐在小花園裏,什麼話也不說,隻是坐著。下大雪也不走,第二天都會被雪蓋住,活生生地變成一個雪人。人家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她說她在等她愛人回來,她怕醫院這麼多房間,她的愛人會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