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就該有此時這樣撲鼻而來的味道,放縱、黑暗、沉淪和無止盡的□,所有的忍耐、禮節、道德或千百年的倫理再不覆存,靈魂盡情享受無價的歡快和自由。
唯一不同的是,酒池肉林不會有痛苦,不會有感情。
昨夜,莫四娘卻疼得難以形容,哭得肝腸寸斷。
莫懷憂的離世,有整整兩年時間做好心理準備,但昨夜的交錯,震得她內心無法平複。
醒來之時閃過腦中那個把花花踢下床的衝動,現在也變成了罪惡感。她就說嘛,為何好端端地傷口就會在深夜流血撕裂呢?肯定是因為花花昨日還硬撐身子,堅持跟莫四娘到處走動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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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麻煩了。」莫四娘回房,手裏拿著一瓶外傷藥,慌張無措地站在榻前。「已經沒衣服能給妳穿了!」
花花楞了楞,放鬆下聽到麻煩時隨時要動手的習慣。
「最近雨下個不停,沒法子洗衣,因為也曬不幹,反而會被潮濕弄得發臭。」
清貧人家,婦女有兩三件衣服替換就很不錯了。花花聽著莫四娘的解釋,第一次考慮到平凡人家裏的生活細節,看來她已經叨擾過久,也給莫四娘造成嚴重不便。
見花花不說話,莫四娘以為她在忍著疼,便要她快些趴在榻上,不管有沒有衣穿,趕緊上藥才是正事。
總算,在事後瞧見傷口的紅腫,以及肌膚上交錯的縫線線條,莫四娘麵露不安,深怕自己縫錯了什麼,咬著唇,抖著手,艱難地上藥。
「…沒衣服穿也不打緊。」淡然的嗓音從枕頭上飄了過來。「我隻是待在這裏,沒人會看。」
「妳還這麼虛弱,沒穿衣不怕染風寒啊?」莫四娘知她在打趣,但還是刮了她一眼。「本來我打算去買幾件衣裳回來,但……要我把光著身子的小姑娘一個人丟在家,我就算是被天打雷劈也絕計辦不到。」
花花的輕笑聲,怡然自得,跟抹藥後因刺痛而起疙瘩的背肌畫麵矛盾。「阿四怕我被人給看了去?」
「那是自然。妳一個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沒穿衣在家裏閑晃,要是被左鄰右舍不小心瞧見了……難道妳不擔心嗎?」
「若有一人見了我的身子,我就挖了他的眼,如此一來自然沒第二人敢看。」
莫四娘聞言,忍不住緊盯花花,隻見對方還是悠然沉著,下巴枕靠雙臂,閉起眼睛,嘴角含笑。
她是認真還是開玩笑?莫四娘舔舔突然發幹的嘴唇,吶吶道:「那麼…為了不讓鄰居的叔叔伯伯被妳挖了眼,我還是該找件衣服給妳穿。」
完成上藥,花花坐起身,黑發泄在胸`前,發尾落於榻上,玲瓏纖弱的玉體,像經曆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長夜風流直至晨日,才能描繪出引人發顫的弧線,無論經過多少歲月,依然餘韻婉轉,嬌豔芳華。
相比起莫四娘紅著臉移開目光,裸身的花花卻是笑意不減。
似乎…花花從前不帶威脅性的親和態度、她在莫四娘麵前展現出來的柔雅形像,全都隨著昨夜而逝去了。這個發現使莫四娘尷尬不已,心神騷亂,終於真正察覺,眼前的小姑娘不隻是小姑娘如此簡單。
“對妳而言,我終歸是個陌生人。”
花花昨日說的話,忽然竄入莫四娘腦中,當時隻覺她是客氣,現在卻隱約有絲道不清的奇妙。莫懷憂生前常挪揄她,說四娘生得一副精明能幹的相貌,實際上卻單純得緊。又說世間眾人雖百樣百態,心地卻隻有兩種,好的與不好的,而在這些人裏,那些相貌越佳的人,心地就越是難以言明,越容易讓旁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