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相反。」花沁璃用鼻尖滑觸著嫩頰,閉起眼,唇帶笑,躺在莫四娘的身邊,緊緊擁她。「被妳就這麼藏在無憂閣裏,也好,」
「傻瓜…」莫四娘調整了下姿勢,側身躺入她懷中。耳鬢廝磨時,濃情蜜意,傻話與情話都讓人高興。「如果累了,就跟蕭岩說一聲,少些議事或走訪商鋪的安排。蕭岩那麼聽妳的話,舍不得讓妳累著的。」
花沁璃笑道:「總是該做,早晚得做,我不做又要誰來做?不過,阿四放心,年後等那些新來的人弄熟了,我也更能抽出時間陪妳。」
「陪我是小事,給妳自己多點時間休息才重要。」
「陪妳、對我來說可是大事。」
邊說邊抱緊,要讓她明白,她才是一切。
隻是活著並無意義,光明白這件事就花上足足十八年的時間,而那個意義,如今正被攬在自己懷裏。
那個意義,永遠伸長了手臂,溫柔地將花沁璃接納入懷。
要維持一個莊,百多名奴仆、百多名衛士和數百名師父、技工、賬房、老板…這些自然不輕鬆,有時忙起來,即使同在京城,好幾天回不了錦繡山莊也是常態,更別提每次都要花上十天半月的遠地赴查了,但總歸來說,始終是雖苦猶甘。
當莊主不是一個職業,隻是世襲繼承而來的身份,錦繡山莊也不是受人愛戴的慈善家,反而評語善惡兩極,人們恨之愛之,總有它的份兒。它可以在幹旱來時買米賑災、可以在水患過後修築棧道、可以在偏遠戰亂之地修建避難小屋,不取分文,不收分毫。但它也可以暗殺盡出,搖身一變成了綁匪惡徒、殺人狂魔,它曾血濺江湖,手刃人命,若時機再臨,它也依然會這麼做。
過去花沁璃曾認為它是受到詛咒的,正如被囚禁在宮中聽命於人的自己,然而,她有幸掌握命運,得到許多人幫助,進而衝破詛咒。雖然,即使是現在,偶爾午夜夢回醒來,花沁璃依然得縮緊手臂,擁抱熟睡的莫四娘,體會她的溫度與柔軟,才能確信如此踏實的生活是真實的。
思及此,低頭望著莫四娘,發現她已閉起眼,呼吸輕柔,甜甜地睡去了。
阿四。花沁璃吻了她的額頭,臉頰依戀地輕觸她的發。
阿四。有時,會在心中這麼呼喚,並不是真的想說什麼,隻是覺得念著念著,心底就暖了起來,唇邊就揚起了笑,視線所及的每一處也變得美麗多了。
前些日子,為了給莫四娘一個驚喜,花沁璃命人去安益鎮莫宅取回莫懷憂的藏書,一本一本沒有遺漏地安置在落成不久的無憂閣書房裏。還記得莫四娘見到書房擺設時驚喜交加、眼淚奪眶而出的樣子,透明幹淨的淚珠,染濕了黑亮睫毛和激動略紅的臉龐,那是如此讓人舍不得眨眼的美,花沁璃動情難抑,便在那裏托起她的下巴,吻幹了她的淚。
“花花,謝謝妳…”當時,莫四娘任由她吻著,輕闔起眼,溫婉而動容地迎合。
“我說過,我會盡量給予妳。即使無法給妳想要的一切,但我有的,全會給妳。”
“花花,妳待我真好。”莫四娘的指尖劃著花沁璃的下唇,微沾露珠,不曉得是由於吻幹淚水,還是由於方才的唇瓣纏綿。
花沁璃微笑,額頭輕貼她,雙手攬緊腰際。“──那是因為,阿四待花花更好。”
沒有說出口的是,如果莫四娘希望見到她的家人,錦繡山莊馬上會去把人壓來,隻是莫四娘應該不會想要她這麼做。
今日午前,本來與蕭岩一同去找某個師父談談新蠶絲的製作,但忽然有人來報,說師父的妻子生產,師父急急忙忙趕回家,花沁璃也隻好回莊利用空閑,在書房看看各商鋪的議卷和建議書。由於奉蘭軒裏沒見到莫四娘,她便知道對方正在無憂閣整理那堆藏書,憶起那天含淚卻嫵媚誘人的莫四娘,開始浮想連連…最後連一部議卷也沒看完,花沁璃起身走往無憂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