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
似乎每分每秒都過得那麼漫長。瞿歡點了支煙,然後遞給木西,之後又給自己點了支,沒有什麼多餘的話。就像無數年來肝膽相照的兄弟一樣,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安靜的守在自己身邊,默默的為自己做所有可以做到的事情。而這個時候,瞿歡能做的,也隻是陪著木西等。
木西有些無意識的抽了一口。丁晨出來了,母子無恙。她的心裏在感謝上蒼的同時也在祈求上蒼能再多給自己一點恩惠,給小樂這個孤獨而讓人心疼的孩子一次生的機會。
她抽著煙,看著急救室的門。想起第一次見到小樂的時候,那個孩子,披散著一肩的卷發,臉色蒼白,表情冷漠,她想起小樂說的:“我是冰做的女人。”也許當初自己就錯了,錯在那麼自信,當初為什麼要想去融化她呢。自己以為自己可以教給她一種生活態度,教給她一種健康的,積極的,陽光的態度。那個時候,自己覺得自己可以做到。可以為這個冷漠而孤單的生命開一道麵向陽光的窗戶,可以給她溫暖,讓她學會追求幸福。甚至曾經一度,自己幾乎以為那個自閉的孩子真的在朝著自己想要的方向在前進,她會主動說話,會主動看書,會主動將房間的窗簾拉開,讓陽光透進來……自己知道她喜歡上了自己,雖然自己一直希望讓她用一種更加健康的態度來麵對感情,直到她對自己做了那不該做的事情,自己原諒了她卻也幾乎放棄了她,在與丁晨糾結的感情中,自己成了溺水的人,卻忘記了身邊這個需要愛的孩子越漸的偏執。最後自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愛情,卻也下意識的在躲避這個愛著自己的孩子。因為有些東西不願回想,因為覺得時間可以治好自己,也可以讓她對自己那偏執的感情漸漸淡薄。可是自己忘了她是什麼樣的一個孩子……
到最後自己什麼也沒有給她,自己給她的隻是徹底的傷害,是對於生的了無眷戀。那一灘血在訴說著自己的失敗和殘忍。這搖搖欲墜的生命在控訴著自己的罪過……
一支煙在不知不覺中抽到了盡頭。瞿歡伸手從木西的手指間取下煙頭,滅掉,然後伸手摟著木西的肩頭:“這不是你的錯。”她頓了下:“人都有愛的權利,但是沒有人有義務去同等償還愛情,愛情是兩情相悅,而不是等價交換。她為你付出是她的權利,但是你無需為了這愛而背負罪孽。即使她今天出不來,錯的也不是你,錯的的是她那二十多年的人生裏,沒有學會怎麼對待生命,沒有學會怎麼對待愛情。人的生命都握在自己的手裏,你沒有剝奪什麼,是她自己在放棄。”瞿歡很難得說這麼哲理的話。
“我會負疚一生。如果她,出不來……”木西艱澀的開口,如果她出不來,小樂這個名字將成為自己和丁晨心中永遠的痛。她是自己的學生,是全心愛著自己的一個孩子,她是丁晨的侄女,是丁晨看著長大的孩子,而她卻又因為自己和丁晨而放棄了生命……
“她出得來的……這是她必須過的坎。過了她才能長大……”瞿歡有些自言自語的說。然後又點了支煙給木西。
是的,這是個坎,如果她過得來,那麼她才能長大,而自己一直期望的,就是她長大。隻有長大了,她才知道她需要的是什麼,她也才能為著她的幸福而努力。
夜已經深了,醫院的走廊裏靜悄悄的。偶爾有護士的腳步聲清澈悠遠,帶著些空洞,撞在牆壁上,然後又反射回來,在靜謐的空氣中壓抑得讓人難受。
當急救室的門打開的時候,木西覺得似乎已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醫生問誰是病人家屬。木西站起來,頭腦中一陣眩暈,她打了個趔趄,瞿歡已經從背後扶住她。然後兩個人朝著推出來的病床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