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她。
“靜,你是女孩子家。我知道戰火彌漫,你打仗也很累,可還是要時常清洗身子,傷口化膿了就不好了。”這番話穀悠說得極其委婉,東方靜則羞得幹脆蒙進了被子裏。這也不能怪她,她東方靜一輩子沒殺過那麼多人,她不是麻木不仁的殺手!累的豈止是身體,還有心,睜著的雙眼看任何事物似乎都是腥紅的,於是在睡夢中尋求解脫。
這陣子北國大軍消停了下來,穀悠因照顧爹爹積壓下來一堆公事得趕緊處理。中軍帳裏,隻見她伏案疾書,從摞得高高一疊的公務裏就可以看出她的壓力和疲憊。忘我的入神讓她忽略了被掀起的營帳,直到鼻尖繚繞著久違的幽香才回過神來。
東方靜白衣翩翩,乖巧的坐在她身旁,更重要的是,那是她的衣裳。錦繡山莊定做的華服,繡印著鳳尾蘭的圖案,銜接處縫以金線,流暢得讓人癡迷。略顯低調的服飾當然沒能蓋住東方靜的風采,她可愛時這衣服顯得活潑,她靜默時這衣服看起來威嚴,不像自己,怎麼穿都是那股味道。
“逃走時一件衣服也沒帶出來。”可憐她那豐厚的嫁妝。
“反正我在這裏也用不著,你就先穿著吧。”穀悠繼續批寫公文,肩上忽然靠了顆頑皮的腦袋。她也不惱,左手持過毛筆來繼續疾書。下筆莫名的輕快了許多,連心中的苦惱與壓力似乎也緩解了一些。穀悠有些無奈的想:這個人睡著了都能令她開心,真是冤家。
寂靜無聲的時刻卻彌漫著愜意,如果忽略哪位魯莽的來人。汪術剛剛截獲了一則重大的消息,迫不及待的要來告訴軍師。撂開帳簾,卻看見了這樣的場景:六公主小鳥依人地靠著穀峰,穀軍師也難得一見的展眉含笑。看來兩個人是和好如初了。
穀悠將筆豎在嘴前,做出個靜聲的姿勢。東方靜也難得放鬆,身上的傷勢還未痊愈,應該多多休息。汪術把信函遞過去,穀悠看後竟然望著他出神起來。
咦?他明明記得這信上寫著雲州的刺史暗中勾結幽州不肯馳援天塹關,為什麼穀軍師看起來不但不生氣,反而一臉的神秘莫測?還帶著恍然大悟的笑意,看得他直起雞皮疙瘩,有種不好的直覺。
穀悠幾筆起落,白紙上赫然三個大字:放奸細。
汪術更加摸不著頭腦了,他不是奸細這件事已經得到將軍的證實了。更何況這天塹關沒有奸細,連抓都無從抓起,又何談放呢?
幾人歡笑幾人愁
穀悠所謂的奸細不是別人,正是齊亦峰那幫被扣押的手下。讓他們錯覺曆盡艱辛而逃的同時,把戰役的計謀巧妙透露。
汪術一頭霧水地領命下去了,那個看似熟睡的調皮女子也壓不下好奇,乖乖等著求解。“雖說這些人是他的親信,但是萬一他起了疑心怎麼辦?”
“沒有萬一,而是一定。泄露給那些人的消息千真萬確,但是北國人又怎麼肯相信勝利來得如此輕而易舉?”
東方靜被穀大軍師繞得有些小暈。算了,反正她隻是個前線的小卒。
“你的生辰快到了吧?”東方靜找到了可以把玩的事物——穀悠束冠的發帶。藏青色的底襯,天藍色的溜邊,尾端繡以翎羽,跟她的人一樣精致。
穀悠停下了筆勢,恍然發現原來她快要二十了,仍然待字閨中。“你不說我倒忘了,也不知道屆時戰火能不能平息。”
“邊境一定會再次安寧,就當我送你的賀禮吧。”
穀悠訝異的看著枕在她肩上的人,這麼的篤定、這麼的傲氣,以少勝多不是沒有先例,然而她們現在的境況可不僅僅是個“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