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蒼白的年輕書生歎了口氣,望向這客房之外,依然在忽明忽閃,雲海之中的雷聲竦動,道:“這世間的天色變化莫測,在這雲海之中,倒是格外明顯了,原本以為,這仙家渡船有仙家之名在前,不似人間江河湖泊之上的船舟,畏懼雷雨交加季節才是,沒層想到,竟然是鵬舉多想了。”
坐在床邊的李太易聽聞年輕書生一番言語之後,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
突然之間,少年眼光瞥到坐在床上的朱鵬舉,下垂身體兩側微微顫抖的手臂,方才醒悟。
李太易心中有些忍俊不禁。
難不成這位身存浩然正氣的儒家讀書人,竟然害怕天雷?
少年眼神古怪的看著目光一直緊緊盯著窗外的年輕書生,不知該如何安慰這個腹中墨水多他李太易太多的讀書人,隻得緘默不言。
兩人視線聚集緊緊關閉的木窗之上,沉默不語。
片刻之後,年輕書生收回視線,手掌支撐著床沿,開始穿整衣衫。李太易見狀,從床上起身,雙手下垂,站在一側。
待朱鵬舉臉色蒼白穿戴整齊之後,不顧少年眼神之中的擔憂,緩步來到窗前,費力打開木窗,目光遠眺窗外翻滾的雲海,強行深吸一口氣。
李太易度步來到書生身邊,同樣望著雲海,輕聲道:“仙家渡船,太易曾乘坐過兩次,那次師兄恰好不在書院之中,錯過了前往皇城觀禮事宜。那座前往皇城的仙家渡船,比這隻仙家渡船,大上不小,可相比而言,料來兩隻渡船之上,墨家之人設下的陣法,應當相差無幾,阻擾這等天然氣象,電閃雷鳴應當不在話下。此時這座渡船之上,這般跡象,應當是那位渡船之上有著元嬰境修為的管事,為了磨礪這渡船之上的揚州衛,而刻意如此。師兄不必擔憂,相比這看似聲勢浩大,卻不能傷及出自墨家之人手中打造的仙家渡船分毫,你我等乘坐之人,應當安然無恙才是。”
朱鵬舉聞言,麵上竟然毫無尷尬之色,而是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好似安慰自己一般,道:“太易所言極是,我等凡夫俗子,在這天威麵前,誰人不知脆弱至極?想來渡船之上那位仙師,應當不會坐視不管。罷了,不說這事,倒是今日,在下竟然並未感到如何不適,這是為何?”
年輕書生轉頭望向少年,麵露喜色,道:“難不成你我二人就要到達那錢塘湖了麼?據說啊,這錢塘湖的氣候很是奇特,此地百姓身體極少會有抱恙的狀況出現,據說這乃地勢奇特為主要原因,太易你可聽過這個傳聞?”
李太易欲言又止,片刻後,終於忍不住道:“師兄,這艘渡船,距離那錢塘湖上方,方才走了一半不到的距離呢。”
少年話音落罷,原本臉色蒼白的年輕書生,臉色更加蒼白了起來。
身軀搖搖欲墜的朱鵬舉劇烈咳嗽兩聲,臉上滿是哀怨神色,“還不到啊。”
話音剛落,年輕書生連忙轉過身,跌跌撞撞來到床邊,仰頭躺下。
李太易望著這位同窗這番舉動,有些無言。
從兩人接觸之始,少年便看清了這位性情中人的同窗師兄,言談舉止風趣,從不做作,所言所行,皆有隨心所欲的姿態。
其實這一點,正是少年感到親切,願意與之結交的來源。
李太易關上窗戶,快步來到床邊,不由分說,從懷中摸出一顆丹藥,塞進年輕書生的口中。
朱鵬舉不再說些將丹藥留給所需之人的話語,而是在少年強行將丹藥喂入口之後,眼皮子便開始打架。
數個呼吸之後,年輕書生在李太易的注視下,便安然入睡。
李太易在年輕書生窗邊駐足片刻之後,便輕手輕腳打開房門,返回隔壁他所在的客房之中。
少年來到屋子之中擺放的一張木桌之前坐下,從木桌之上,拿起長形包裹,將其打開,露出其中那一把由一張黑布充作劍鞘的黑雀劍。
少年抽出布裹之中的黑雀劍,從懷中掏出一塊兒麻布,輕輕擦拭黑雀劍那通體漆黑的劍身,神色恍惚。
李太易腦海之中,很是突兀的想起之前在書樓之中,讀過的那本曾參與過遠古戰場,與妖族天才打過交道的元嬰劍修親手書寫,最後不知為何真本流傳直明啟書院之中的那本手劄所記載,以及在當時的一些道門子弟所記錄攥著的神仙怪齋書籍,其中便數次提及那位元嬰劍修的佩劍,青雀劍。
那柄據說被供奉在中土神洲一位大劍仙所在仙門祖師堂中的天下名劍,也不知與他從秘境之中,白狐臉葉傾城那裏得來殘破靈器,黑雀劍,有何淵源。
兩柄劍名字相差一字,一黑一青,又皆非凡品,相比來曆定然相當。
少年猜測,如若不是機緣巧合,那麼這兩柄劍就算並非一人所鑄造,而劍中封印的劍靈,應當會有莫大幹係。
他可是‘親眼’所見,如今已認他為主的黑雀劍其中那隻體大不知凡裏的黑雀,靈性可是不俗尋常人類,更是在那劍體空間之中,幻化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