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轟然作響,老者所在涼亭內頃刻間化為廢墟。
那枚拖著尾巴的白玉印章在空中一個旋轉急停,漂浮在平台半空之中,印章本身微微顫抖,似乎在‘觀望’。
煙塵大作後,站在一襲白衫上官燕身側,吃了一顆丹藥,調息體內紊亂地李太易,雙手緊緊握住劍柄,精神緊繃,瞪大眼睛向對麵望過去。
尋找那一老一小二人的身影。
等塵埃落定,有蒼老嗓音在天地之間,緩緩響起:“是老夫大意了,小娃娃手段不錯,這枚出自名家大儒之手的印章,果然名不虛傳。僅僅是其中被書院君子把玩過後,後,印章本身侵染的稀少浩然氣,就有此番威能靈性。如若貧道所料不差,怕已經入了法寶行列。”
兩道一大一小的身影,突兀出現在廢墟之上。
那位被上官燕識破身份的狐裘老者王逾,此刻依然是那身破爛裝束,脊背佝僂,腳尖輕輕落在一根涼亭斷柱房梁之上,而老者身邊那個年齡不大的孩子,倒是換了一番模樣。
紅肚兜,朝天辮。
活脫脫是那大年三十家境殷實人家,牆上懸掛的送財童子那番可喜模樣。
不過唯一與送財童子不同的是,這位本該充滿童趣稚樂地童子,體格稍微有些瘦,並且懷中抱得不是金魚元寶,而是一杆怨氣十足,黑煙繚繞地猩紅鬼幡,便沒那麼喜人了。
老道王逾爺孫二人,在上官燕動用那枚法寶印章之後,毫發無損再次出現在二人眼前,這一幕並未出乎一襲白衫俠士服地上官燕所料。
以往跟隨經驗老道地師父師姐等人行走江湖,見識過道家修行之人,於人跡罕見地鄉野山澤之中,斬妖除魔,除魔衛道,施展秘術。所見之人,多是正直善良之輩。隻是她們所遇見的道家之人,無論老幼,皆是心思古怪,性格執拗,故而有了還是小姑娘的她,每次見到身穿道袍,頭戴蓮花冠或魚尾冠地道長,喜歡稱呼一聲牛鼻子。
這些心思執拗,經常遊蕩於市井鄉間地山上修士,與那些仙門宗派當中的譜諜仙師有所不同之處,便在於道家修行之人,少有心術不正,以道家本領欺染鄉村農夫之人。
這與出身道家三脈當中,哪一脈關係不大,而是那位端坐雲端垂釣地道家老祖所製定的道門規矩。
道家主張:道法自然無為自化應物變化。
以除魔衛道,清心寡欲流傳於世俗民間當中。
而道家在凡夫俗子世間挑選道門嫡傳弟子之時,需要考慮的方方麵麵,於道門師長收徒之人來說,便是一道繁瑣冗長卻又極其有趣地必走流程。
道家挑燈之人,在下山精心挑選弟子道門苗子一事之上,不僅僅要考慮瞧得上眼的孩子修行根骨天賦,最重要的還要看其心性。
畢竟道祖一手創建地道門,為引領各洲世俗王朝大勢走向的三大思想之一。
而今夜這番對他二人的夜襲,精明如上官燕,當然猜得到,這場針對她二人的謀劃,是由眼前這兩個道家爺孫之人牽頭搭線,先行試探一番。後手應該有賊人埋伏在這座山丘附近暗處,屏息待命,等著她手段出盡,再偷襲之。
白衫公子手掌翻轉,那枚懸在半空之中,靈氣耗損並不大嚴重的白玉印章,晃晃悠悠飛回,落在上官燕手指白皙修長的掌心之中。
既然被看破,便也不好再動用這枚於陰祟之物,並不占優勢的法寶了。
上官燕將其收入寬大袖口之中,望著老者,出奇地仍然麵帶笑意,信心滿滿道:“牛鼻子老道挺有眼力勁兒!不錯,這枚印章正是一位飛升境,曾經擔任書院君子職務的仙人之物,至於為何在本公子手上將死之人,也就不用知曉其中緣由了吧?”
話音剛落,一襲白衫的上官燕挽起寬大袖口,將右手垂在腰間,手指虛握,一把三尺青鋒突兀地出現的她手中。
上官燕右手持劍,在身前挽了個劍花,左手中指食指並攏,輕抹劍身,喃喃道:“稚竹,這次有勞了。”
二人對麵廢墟之上的王逾在聽到白衫公子一番話之後,會心一笑,並未作答,垂在身側枯瘦如柴的手指,動作緩慢的從懷中撚出一張皺皺巴巴的黃色紙符,老者並未立刻施法,而是先望向對麵亭子之中的李太易,語氣出奇的柔和道:“小娃娃,老夫與你做個商量如何,今日隻要你答應拜老夫為師,老夫便可做主,送你一場大造化。如何?”
李太易雙眼微眯,緩緩道:“謝過老道長一番好意,不過家中特別囑托,出門在外,不走畜道。”
少年身側手持稚竹劍地上官燕,聞言噗嗤一笑,繼而哈哈大笑起來。
上官燕將視線投向對麵那位妄想離間二人地,卻在少年跟前不著痕跡挨了一頓罵的老者,哈哈笑道:“老人家,吃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