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是無數的屍體,和我一起被丟棄在荒野之中。我身上殘留的幾塊破布呈現鮮血凝固的紫黑色。
很多和我一樣的孩子身上也刻著字,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的屍身已經開始腐爛,而我依舊活著,滿身傷痕,奄奄一息。
三年之後,我在汝陽王府學習蒙文,我明白了身上蒙古字的意思——孛羅阿魯的前兩個發音。後來我又仔細調查,發現當年在那兒領軍的人正是孛羅阿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這傷疤,每一天都在提醒著我這刻字的屈辱。我深深的記得那個蒙古漢子騎在馬上與部將肆虐的笑聲。恨意猶如常青樹一樣被回憶和證據催生著長大。
一如,悄然爬滿我心的,名為迷戀的藤蔓。
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對孛羅阿魯的恨意和對敏敏特穆爾的迷戀,矛盾卻抑製不住的增長。
每一次和趙敏的相見,每一段對話,每一個動作和眼神,
因為初見的驚豔,因為她的堅韌執著的性格展現魅力,因為她常人難以企及的智慧,甚至還有她的狡黠、她的狠辣、她對旁人的不屑一顧。數年來,我們隻見過一次,卻依舊默契十足。她的眼光能看穿我,讓我無所遁形。
於是我是動了情,動了心。然而正因如此,我更難抉擇。
趙敏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乃成吉思汗鐵木真的子孫!”每當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總是帶著抑製不住的驕傲,明亮耀眼,眼中閃爍著迷人的光。她雖然在中原長大,卻從來不缺乏草原女子最動人的特質,她就像一個耀眼的明珠,讓人移不開眼。
但她越是如此,我越是感覺與她越來越遠,自歎弗如。她越是在元朝地位顯赫、聲望不凡,越是與我這個明教的妖女相距甚遠——我絕不會放棄對孛羅阿魯的仇恨,絕不會放棄推翻元朝。可是,我又憑什麼奪去這顆草原的明珠的誌向,憑什麼奪去她的魅力,她的驕傲?
我一個幾乎不會武功的小女子,怎可能像當初的張無忌那樣讓趙敏放棄如日中天的權利和拯救元廷的希望?
既自私又矛盾,這是人類共有的劣根,還是隻有我才如此婦人之仁又瞻前顧後?
門外趙敏的人正和華山弟子拚殺,他們是紅葉山莊的人,都認得我,見我跑出去並不阻攔。慌不擇路的衝出去,卻聽見有人叫道:“師尊!”
我抬頭,見一個鮮紅的人影站在眼前。這女子看來十**歲模樣,一襲緋紅的長裙,從頭到腳無數環佩飾物,眉眼嫵媚輕佻,麵帶微笑,眼中有幾分擔憂。
正是我家二徒兒,紅袖。
忽然,不知哪兒蹦出一個華山弟子,一道銀光朝她後心刺去。
“紅兒,小心——”
紅袖長袖一拂,一枚暗器“當”的一聲落在地上,原來是一枚葉子鏢。
紅袖脫下外袍給我披上,道:“師尊,師姐在外接應,咱們走吧!”
我正要答話,忽聽見身後趙敏輕靈的聲音:“怡君,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我裹著紅袖的緋紅外衣,縮在紅袖身後。紅袖語氣膩膩的,帶著笑意,說道:“趙姑娘,我這便接師尊回去了,這幾日多謝你的招待。”
趙敏道:“路上如此不太平,回去作甚?跟我去山莊才是正理。”她話音未落,旁邊湧出神箭八雄中的四人,將我和紅袖圍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