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我覺得自己荒唐而無恥,心裏閃過某張帶著痛苦表情的俊臉。那個人,玩世不恭舉止輕浮,可以和任何人談戀愛,卻從來不說愛。即使隻是一句沒有心的謊言,也絕不肯施舍半分。
“喂,你們幹嘛?”肩膀被雲劭重重地拍了下,回過神時,我看見對麵的調酒師同樣滿臉茫然。
我們大家都明白,這隻是一場調節無趣生活的遊戲,沒有人會把它當真。我們都忘記了要怎麼去為別人動心,我們都隻是愛著自己。
那夜我很晚才睡,輾轉反側,不能成眠。
我依舊放不開過往的那段情,沒有開始,沒有過程,沒有結果,卻刻骨銘心。
有句老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我並不認為他是最好的。
我隻是無法忘記。
天亮的時候我精神萎靡地爬了起床,對麵窗子裏的那個女孩,依舊蒼白著臉,神經質地對著窗台上的花草聊天,我站在窗邊看了她很久,直到被她發現。她撇了撇嘴,用力地把窗戶關了起來。
於是在某天,我們三個人約會的時候,我問雲劭:“你除了有女裝癖外是不是還有雙重性格?”
他憤怒地眯起雙眼。
“每次我隔著窗子和你打招呼,你都像不認識我一樣。”
他的神色略微舒緩。
“誰叫你在我剛起床的時候就那樣盯著我看!”
“有什麼問題嗎?”我還以為他不知道“不好意思”這四個字是怎麼寫的呢。
“當然有了!”他用責備的眼神瞪著我,“我都還沒化妝呢!”
我頓時滿頭黑線:“你確定……真的隻是女裝癖那麼簡單哦?”
調酒師笑眯眯地看了過來:“我認識一個做變性手術很有經驗的醫生哦。”
“你們都去死吧。”
三個人的約會當然要比兩個人來得熱鬧,很多時候,我們嬉笑打鬧著走在街上,行人們隻會以為我們是感情要好的朋友或姐弟。
沒有戀愛的樣子,進入不了戀愛的狀況,產生不了戀愛的感覺,我們卻一口一個老公老婆的叫,就像愛胡鬧的小學生,對自己說出的話,不負任何責任。
我們樂在其中,卻忘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如此荒唐的關係,不知道是通過了誰的口,毫無保留地流傳了出去。先是我和他這兩棟樓的住戶,接著是調酒師所在的酒吧,然後是他就讀的初中,最後……是他的哥哥。
“那都是騙人的吧?”
第一個找上門來的,是東方鴻。
“果然沒錯。”我上下打量著那個玉樹臨風的青梅竹馬,沒見一段……好一段時間,整個人容光煥發,眼角眉梢都帶著化不開的甜蜜,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以前絕對沒有的魅力。
“沒錯?都是真的?!”他激動地尖叫起來。
我受不了地捂住了雙耳:“想不到雲然居然喜歡這樣的類型,嗯?”
東方鴻愕然了幾秒鍾,反應過來,刹時滿麵紅霞。
“不、不是的,小風你不要誤會……”他著急地抓緊了我的雙手,“你一定要聽我解釋!”
“啊,我在聽。”我順從的點頭。
他頓了一下,卻好像不知道應該解釋些什麼,帶著迷茫而無助的神情看我。
“行了,我知道了,不用解釋了。”我歎了口氣。
他呆呆地看了我一會兒,似乎陷入了沉思,很久很久都沒再說話。我不得不開口提醒他:“小鴻啊,我等一下還要出去呢。”
他回過神來,繼續著剛才的激動:“你要和雲劭還有那個酒吧女一起約會嗎?”
“人家有名有姓的,而且不是酒吧女,是調酒師……”我糾正。
東方鴻完全不在意這個,很迅速地打斷了我的話:“小風,你為什麼變成這樣了呢……”
“嗯……過程滿複雜的,一時間說不明白。”我看了看時間,離約會時間已經很近了。
“你不用再看表了,雲劭今天不可能跟你約會的。”東方鴻垂著頭悶悶地說。
“為什麼?”我奇怪。
“因為雲然……”東方鴻的話還沒說完,我就聽到對麵一聲洪亮的聲音傳了過來——
“秦風!”
我打開了窗戶,一個高大英挺的男子正靠在窗邊,見到我探頭出來,就對我勾了勾手指。
我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他所在的屋裏。
他點點頭,然後眉一挑,斜睨了一眼我的身側,“嘭”的把窗關上。
我轉過頭看了東方鴻一眼,他的目光還沒有從對麵窗口那裏移開。
“不用看了,我們現在就過去。”我好笑地道。
“啊?哦……”他顯然沒有聽清楚我說什麼,有點笨笨地跟在我身後出了門。
我依舊留意著時間,因為還有個人,不知情地在等待著。
雲劭的公寓我已經不是第一次進入了,非常熟悉,了如指掌。因為雲劭是考生,所以很多時候,他窩在自己的房間裏念書,我和調酒師則在外麵翻箱倒櫃地瘋玩尋寶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