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闊就見著追著他們過來的那些人的身後站著一排人,那訓練有素的樣子,分明才是真的兵,還是見過血的兵。
想來追著他們的人,都被槍頂著呢吧,難怪會那麼乖乖聽話。
王茂根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楚天闊的肩膀,“二爺不必緊張。既然來了,就進去喝杯茶吧。”
微微一思索,楚天闊幹脆收起了手槍,對著方小半伸出手,方小半雖然麵色輕鬆著,可心底裏一直都警醒,眼見著現在的情勢不明,可她還是相信楚天闊的判斷。
走過去,將手遞給了他,淡笑著衝著王茂根點點頭,“根叔。”
王茂根趕緊拱手站在一側,“二位請!”
楚天闊也不客氣,帶著方小半直進了裏麵。
這大院在外麵看著不顯山不露水的,牆麵都有些斑駁的,連木門都掉了些漆。
可一腳踩進去便知道這屋子的主人王茂根是個多內斂的人, 腳下的地毯哪怕是隔著鞋子都能感覺到的舒服。
整片鴉青色纏枝紋的地毯上放著紅木雕蝠紋沙發,沙發上是棕黃色的墊子。
沙發之間是紫檀雕洋花茶幾,擺著各色的蔬果,坐北朝南的正位沙發旁邊是一盞青金色的落地台燈,牆上掛著一幅山水畫,近景山嶺間有長鬆桃竹掩映,山外江天空闊,煙水浩淼,幾葉扁舟悠然江上,意境深遠。
這一處處的看上去很是簡單的擺設,可那茶幾沙發的料子和上麵精美雕工的花紋,一看就是出自大家手筆。
隨意瞥了一眼,那沙發墊子上的京繡封侯掛印紋樣,方小半淺淺地笑了笑,看來這個看上去一團和氣的王茂根,心裏怕是懷著大事兒的。
剛落座,便有小丫鬟送了茶上來,楚天闊一手接了過來,品了一口,不禁看了看方小半,方小半衝著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先不說這茶是鳳凰水仙,單單是這茶盞,就是個古物了,不用看茶盞下麵的落款,也知道是成化雞缸杯。
兩人四目相對,心意流轉,楚天闊放下了茶盞,一手抓著方小半的手輕輕地摩挲著,“根叔,有話不妨直說。”
王茂根擺手揮退了所有的下人,見著門關好了,輕歎了一聲,看向楚天闊說道,“現在天下局勢未定,不知道二爺有何高見?”
楚天闊挑了挑眉毛,故意看著方小半,桃花眼裏滿是柔情,“天下怎麼未定?總統府好好的在呢,根叔是不是糊塗了。”
“想來你也知道,總統已經準備退位讓賢了,這天已經起風了,變天也是隨時的事兒了。”王茂根不露痕跡地瞥了一眼方小半,見著她隻是含情脈脈地看著楚天闊,兩人執手相看,簡直把他當成不在。
楚天闊眉來眼去的,手指勾弄著,在手心裏互相寫著字。
據他所知,王茂根是跟路世才兩人交好的,他過來這番看上去掏心掏肺的話,其實也不過是說了些眾人都知道的消息而已,真實目的隻怕是故意探底兒的。
“根叔,你也見了,我不過是英雄情長兒女氣短的,爛泥扶不上牆。至於我家老爺子,當年去了廣貴,也不過是我娘一句話,喜歡那邊的山水而已。現在南城還沒完全站穩腳跟,哪裏有心思圖什麼大事兒呢。”楚天闊笑笑地說著,雖然身子朝著王茂根,眼睛卻不時地溜著方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