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機器零件相互碰撞的雜音震耳欲聾,車後塵土飛揚,錢飛造得跟來自原始森林裏的野人似的,瞪著猩紅的眼珠子握著手扶拖拉機扶手,以六十多邁的速度奔馳在蜿蜒的土路上。一邊是雄渾的大山,另一邊是懸崖峭壁,看一眼就後悔那種。
隻能目不斜視,心無旁騖,這對於一名在軍中取得越野車技巧大賽專員的超級特種兵而言,絕對是一次回爐式的鍛煉!
顛簸在所難免。雪燕妮牢牢地抓住拖拉機掛鬥,咬著嘴唇一言不發。而楚楓則憂心忡忡地望著連綿起伏的群山,不知道終極的目的地究竟是哪,也不知道將麵臨著什麼樣的困難。如果超視距空間發動大規模突襲,所有行動將會戛然而止。不僅僅是行動,命也會自然終止。
對於滿腦袋亂糟糟頭發而目光呆滯的山民而言,這個手扶拖拉機是他全部身家,平時速度完全沒有今天這麼癲狂,而那個胖家夥似乎真正地發揮了一輛真正的手扶拖拉機的最大價值,讓他心疼不已。
“嗷叔,您是壯族?”錢飛感到手腳發抖,屁股一陣酸麻,似乎再堅持幾分鍾就會全身崩潰一般,所以才放慢了速度,汗水和灰塵有機地混合在一起掛在肥油臉上,不用塗裝完全可以達到天然去雕飾的程度。
車主終於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下,大口地喘著粗氣,聲音裏夾雜著濃重的地方口味:“是苗族啦,”
錢飛奮力活動一下屁股,以免血液不流通造成全身麻痹,回頭露出一排小白牙嘿嘿一笑:“我知道廣西是壯族自治區,桂林山水甲天下,還有十萬大山原始森林,甘蔗林。景美,人更美!”
楚楓不禁苦笑,阿飛套近乎的能力無人能及,都能把自己給忽悠得五迷三道的。不過除卻煩悶的心事單純看大西南的風景而言,的確讓人震撼,這裏的山才叫山,一眼望不到邊;這裏的水才叫水,透徹得一眼能看到底。
怎麼樣才能形容一座山的磅礴宏大?是偉岸奇駿還是靈秀巍峨?都不是。在楚楓看來,旁邊的這座無名的山就足夠大,三個小時前他們從岔路口“截獲”這輛手扶拖拉機開始上路,一路顛簸,以為是過了好幾個山頭走出百十公裏呢,現在回頭再看才發現,原來始終在圍著一座山在轉悠!
車主顯然很受恭維,指著前麵不遠的岔路口邊喊邊比劃著:“馬上到清溪渡了,往山裏麵再走二十裏山路就是寨子,到我家吃中飯!”
“到寨子?我們可是要去縣城的啊!”手扶拖拉機立即熄火,向前麵衝出了十幾米才停下,水箱裏麵冒著水蒸氣,熱氣騰騰,錢飛卻愁眉苦臉看一眼楚楓,感情白給人家當了半天司機,南轅北轍越走越離譜,還以為搭了順風車了呢。
車主一著急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話,一句也沒聽懂,估計是客家話或是方言。楚楓扶著雪兒跳下車,活動活動筋骨,望著河對岸群山,有一種說不出的隱遁之感。不管怎麼說,三個人從跳火車之後一頭鑽進了桂南的大山裏到現在,並沒有碰到太多的困難,而最戲劇性的是碰到這位老鄉,否則要是走路走出這座大山得一天的時間。
錢飛從懷裏掏出幾張票子扔給車主:“謝您了,我們先午飯吧,不然小命就得扔在山裏。”
車主說什麼也不要,憋得臉紅脖子粗,最後錢飛大大咧咧地把前塞進他的兜裏,跟江湖大哥照顧小弟似的豪氣衝天:“讓你收著就收著,住宿錢、飯錢、導遊錢一並結算——對了,兄弟,你是土生土長的?給我們當向導吧!”
“幹不來向導啊,我是跑小買賣的,運山貨進城,然後在寨子裏開了個小賣店,就這樣!”車主不好意思地收下錢:“你們要是搞向導的話我叔叔可以,他年輕的時候把附近的大山都轉變了!”
“好啊,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錢飛又從兜裏拽出一張票子扔給車主:“介紹費,拿著!”
楚楓想笑卻笑不出來,這樣的大山想出去都難,不要說是外人就算是本地人估計也不可能輕易進山。自己所說的是大山裏麵,真正的原始森林。目前隻能找一處隱蔽的地方歇歇腳,一來是等待舒妃等人彙合,二來是確定具體目標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