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其中一名“醫生”對視之際,錢飛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一雙深陷藍色的眼睛。精神病院難道還有外國專家嗎?這家以世界一流的精神病防治中心而自居的醫院的確人才濟濟啊!聘請外國專家當“羈押隊”隊員,以為自己是“美國隊長”呢吧?
一腳油門,汽車屁股冒著黑煙衝出醫院大門,那個保安甚至早就提前打開收費杆恭送大駕了。錢飛回頭看一眼坐在兩個手下中間的楚楓,臉上布滿了陰雲,深邃的目光看著自己,一言不發。
“楚將軍,您自由了!”
“我不是我……”
“知道不是你,咱回家吃火鍋涮羊肉,一人一瓶二鍋頭,說好了不要跟我搶!”錢飛沒心沒肺地笑道,不多時汽車便融入了街頭車流之中。
京畿重鎮天眼密布,想要躲避是比登天,但這難不住錢飛。軍車開進一家封閉的洗車場,錢飛跟兩個“群眾演員”道別,每人又是一打鈔票,看得兩個家夥喜笑顏開:“飛哥,下次還想出演,咋樣?”
“把車洗幹淨了,沒有下次。”錢飛攙扶著楚楓鑽進路邊的一輛奔馳老爺車裏,轎車悄無聲息地劃過一段彎路,消失在車流中。
此時的精神病院已經炸鍋了,那位守護收發室要求錢飛簽字的女人正披頭散發地跟醫生對峙,被控製住之後給弄走了。另兩個醫生快步走到楚楓的病房前,鬼鬼祟祟聽了片刻,打開房門,裏麵一片漆黑。
“混蛋!人呢?剛才被人接走了……”一個醫生氣急敗壞地踹了一腳房門,手電光晃了晃大鐵床,屋內一片狼藉,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追!”
全程英語對話,身手利落絕非精神病醫院的醫生可比,但已經沒有機會展示了。
古董街西胡同便是楚楓的古董小店,也是唯一的家。
門前一棵光禿的柳樹,另一棵被雪燕妮按照莎莎的意思給砍了,隻剩下一段樹樁在那裏戳著,這也是雪燕妮留給這個世界為數不多的痕跡之一。楚楓在門前下意識地停留片刻,直勾勾地看著那段樹樁,似乎回憶起了什麼,又好像對那段往事茫然無知。
和錢飛相視一眼,莎莎立即明白了其中的意味,慌忙攙扶著楚楓走進店裏,錢飛隨手關門,終於長出一口氣:“老婆,我快成了偷天大盜了,不過偷的不是天,是大活人!”
詹莎莎並不答話,始終在觀察著楚楓。他對門前的樹樁一定印象深刻,就在錢飛閉門落鎖的時候還在看著那段木樁,不過眼神有些不對勁,相比正常人的眼神而言充斥了某種不同——那種不能用“專注”來形容的眼神,或許隻有精神病患者才會有。
或者正常人的眼神本身不符合人的本性,所謂“靈動”是有條件的:要長一雙靈動的眼睛。
楚楓的眼神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專注”意味,進屋之後隻盯著被打爛了的古董架對麵的牆壁,那裏還插著一支精鋼弩箭。在第二次行動之前,魂使修賢搶奪聖物帝璽,楚楓與之展開對決,結果修賢被雪燕妮的墨氏弩所傷,而楚楓射出的弩箭對修賢絲毫不起作用。弩箭射進去半寸多深,力道猶存。
刀光劍影成為舊夢,他在思考著怎樣的人生?這間祖傳的古董小店是楚楓唯一的家,本來打算安守清貧過正常老百姓的日子,但命運似乎跟他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也許上蒼早就安排好了這一切,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命中注定。
如果相信命運的話,楚楓是不甘於向命運低頭的人,但他偏偏不信命。
他是特種兵,是將命運拋卻腦後的那群人。
“楓哥,這是雪兒的墨氏弩,阿飛要我今天給您拿去,沒想到會接你回來過周末的。”詹莎莎拿過弩弓放在楚楓的身前,從十萬大山逃出生天之後,這是雪兒所留下的唯一物件,對楚楓有極大的紀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