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若藍說得對,自己沾沾自喜,自以為得意的所謂良善其實隻不過是偽善罷了。不然的話,又怎麼會讓蔚央疲於奔命,讓清楠現在仍舊是夜夜噩夢,在艱難地掙紮著嚐試遺忘過去。
海若藍說夠了,腿一抬就走了,渾然不覺樂燁內心裏翻江倒海,也不知道自己輕輕地,就將樂燁的世界顛覆。
午後三點的咖啡館,陽光細碎地灑滿一地,咖啡濃鬱的香氣讓整個空間都溫暖生動起來,窗外是輕盈的綠意,隱約有著正悄然綻放的花兒。明媚的春光中,所有的一切都顯得生機盎然,除了樂燁。
從前,似乎覺得自己無比勇敢,敢於無畏向前,經曆了方艾的情殤,走過了職場上明爭暗鬥,自以為自己已經刀槍不入心硬如鐵,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被別人揭示的真相將自己的信仰擊得粉碎。
麵對蔚央時的勇氣,源於真切的愛,始終以柔軟的態度來麵對這份感情,天真地以為隻要自己緊執著她的手,一直滿懷愛意地陪伴在她身邊,給予自己的所有,就能夠平和地幸福下去。
但現在,若我之幸福,彼之劫難,又應該如何為繼?前麵的路似乎迷惘卻又清晰,她明白自己似乎一輩子都沒有辦法站在與蔚央站在同一條線上了。
冷掉的咖啡苦澀得讓人皺眉。《我奮鬥了十八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樂燁還記得當時自己拉著蔚央一起看的時候,嚷嚷著自己就是奮鬥了十八年才能和她一起喝杯咖啡談談情說說愛,被蔚央毫不留情地吐槽,字字鏗鏘,“拜托,你根本就沒有和我喝過咖啡!”
蔚央的車滑了過來,蘇坐在副駕位上,兩個人很自然舒展的姿態,隨意地說著什麼。樂燁眯了眯眼,無論哪一次見到她們兩個人同時出現,都會覺得賞心悅目自然和諧得很。她不知道自己和蔚央站在一起時,旁人是何觀感,但好像清楠和希悅都曾經提起過,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蔚央為什麼會看上她,說來說去,隻能夠勉強地歸結為“情人眼裏出西施”了。
車停在她身邊,車上的兩個人同時轉過來看她。樂燁莫名地就覺得窘迫,很是努力地擠出一抹笑容。她敏銳地察覺,在看向她的時候,蔚央眼裏是明顯的擔憂。
樂燁絞盡腦汁地想要說些什麼,卻半晌也找不到適合的話。如果蘇不在這裏,她大可以說“海若藍沒對我做什麼,隻是隨意說了些關於你和清楠的事。”但有第三個人在場的話,這些話就顯得不那麼適合。
蘇很是適時地開了口,打破幾乎就快要凝固的沉默,“你不用擔心,清楠已經慢慢恢複了,雖然她沒有像你這麼快的恢複速度,不過相信等她們到了大連,換個新環境會恢複得更好更快。”
蘇說到後麵不自覺地笑了下,側過臉來對蔚央道,“樂燁真的是我接觸過人裏麵,意誌力相當好的了。”
蔚央瞟了一眼樂燁,臉上的神情柔和下來,眼裏忍不住泄露出些許笑意,“一根筋的人抗摔打嘛。”
對於蔚央一副滿意收貨的表情,蘇微微有些無奈,撫了撫額,“行了,別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了,誰不知道你護短。清楠會恢複的,事情會轉好的,每一件事情的發生都有許多看似必然實則偶然的原因,你不過是其中一個微小的因素,雖然大家都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但責任一定不會全是你的。”
這後一句話,卻是認真地對樂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