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一來,我們的生活確實還有一定保證,但同時,因為吳媽的存在,讓我們的身份更加尷尬。有時我甚至覺得,這些都是那個老狐狸故意來為難我們的。

“大公子,別發呆了,快來整理好,一會兒先生就要來了。”吳媽的聲音將我神遊太虛的意識給拉回了地麵上,但同時我卻巴不得我什麼都沒聽到。

吳媽口中的先生是說學堂的教書先生,專門給官僚子弟做啟蒙教育。

這個時代雖然沒有《三字經》這麼八股的東西,但是卻有一本啟蒙必讀,名為《千字文》,其中有近千常用字,按照音韻組合成一篇毫無意義的文章。教書先生每天教習十幾個字,並要求能背誦。

這對於我這個真實年齡都奔三十的人來說,無疑是一場酷刑。最讓我頭疼的是,那些小屁孩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聽到了我們家那點破事,成天的在我麵前搞些幼稚的破壞行動,而我還必須以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來解決,真是殺死了我不少腦細胞。

說是這樣說,但該來的總是會來的。我認命的收拾著東西,把吳媽費盡心機幫我弄來的《四海紀要》藏好,拖著五歲半的矮小身軀,晃晃悠悠地向官學府前進。

從後門出來,慢慢走向僅一牆之隔的官學府,順手拉了拉洗得發白還略有點小的衣服,撇著嘴望望街頭,果不其然,隻見一個佝僂著背的青灰色身影正慢慢向這邊挪動。

我不禁加快了腳步,搶在那個身影接近之前閃進了學堂。

故意忽略掉突然死寂的教室和已經把我燒穿幾個洞的視線,走到位於教室最偏僻的角落停下,先用力抖抖板凳,踩死數隻掉下來的蟑螂臭蟲,然後倒了倒抽屜,放走了幾隻大小不一的壁虎,接著踢醒了綣在角落裏的無毒小蛇,看著這廝慢悠悠的滑出學堂,最後從懷裏掏出一塊抹布,把桌麵上的例行“讚美”擦幹淨,順便抹了抹凳子上的泥水和腳印,享受了一下背後那幾聲失望的歎息,拍拍手,這才總算把每天的例行公事幹完。

就在我屁股剛挨著凳子的時候,那個青灰色的影子終於走進了學堂。

其實,那個青灰色的影子就是我那十分、非常、特別、超級八股的先生,並且該人雖年過古稀,但寶刀未老,用教鞭打手心時依然很有勁。雖然在下很幸運,沒有被打過,但即使是想象,在下也會很堅決的Say No!

隻見那個身影在講台上站穩,隱藏在全白眉毛下的小眼睛閃了閃,看到我們條件反射似的僵直了脊背,好象很滿意似的點了點頭,然後從滿臉皺紋的其中一條裂縫中飄出了一聲極其緩慢且蒼老(?)的哼唧:“都到齊了啊。把書翻到第十一頁。先來背誦昨天教習的功課。誰先來示範一下啊?”

幾乎就在同時,全部人的眼神開始遊移起來,並且盡力不與講台上精光閃閃的小眼睛對視。而我利用身材優勢,借助前麵那位仁兄那寬廣(?)的身軀,慢慢收縮,徹底隔絕了那可怕的視線襲擊。

“這樣啊,那我隻好點人嘍。”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那句話後麵應該還跟著一個“心”,同時我的心一口氣提到了嗓子眼。

“就那個最小的小子吧,好象是叫琴雅意的吧。”

出現了!他做到了!在那一刻,他不是一個人在說,他是和地底十八層地獄的惡鬼一起高聲歌唱!

我愛北京天 安門,天 安門上蛋黃升!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明明天堂就在你麵前,你卻按下了電梯-18層順便按了關門鍵並且直到門關緊後才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