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了!”
尚香蘭低聲喝道。
葉昭卻沒有停下,繼續說道:“你不讓我說肯定也不行,因為我已經猜到了……”
“我叫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尚香蘭也不管自己還在紅羽鷹背上站立不穩,轉回頭來便要對著葉昭發怒。然而下一刻,她就感覺到自己的怒氣和想要製止葉昭的念頭全部被一種力量強製性驅散,居然對葉昭生不出半點怒意來。
這就是身為召喚物的悲哀嗎?不可能照著主人發火,也不可能對主人發泄自己的憤怒,因為無論何時、無論何種理由,哪怕是隻想要抓住他的衣服領子對他大吼大叫發泄一下,同樣也會被強行製止。
這一切都是因為,葉昭是主人,而尚香蘭隻是召喚物。
越是這樣,尚香蘭越是感覺到了悲哀——一開始她還以為自己能夠接受這種與人類不同的生活,還以為自己能夠承受住完全不同的變異。
事到如今,她才發現這種不同的生活根本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怕。
無法自由行動、無法和人交流,承受戰友同伴的異樣目光,最後還無法對人訴說自己的憤怒。
再配合身上密密麻麻的細鱗,尚香蘭感覺自己簡直就是被束縛、被奴役的怪物,連人類的一點特征都沒有。
“或許我更應該以一個怪物的身份自居吧?”
尚香蘭喃喃地低聲說道。
葉昭說道:“就因為一個人的一點冒犯,就這樣自怨自艾,尚香蘭,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脆弱了?”
“我脆弱?”
尚香蘭冷笑一聲:“你試過心裏難受的要命,眼裏卻流不出來類的感覺嗎?因為我根本沒有眼淚這種能力!”
不等葉昭回答,尚香蘭又連珠炮一般地繼續發問:“你試過你心裏難受、眼裏流不出淚、還要被昔日的戰友以陌生的眼神看著的感覺嗎?你知道那是什麼滋味嗎?”
“還有,你試過有一個主人的感覺嗎?不需要你的任何意見,想要把你收起來就把你收起來,想要把你釋放出來,你就要釋放出來!你還得乖乖聽話去戰鬥!你還不能對他發怒,因為這就等於攻擊他,你的怒氣就隻能……”
說到這裏,尚香蘭的神情猛然一變,歎氣道:“就像是這樣,我的怒火又沒有了,任何一絲一毫想要對你發泄的情緒,都會被判斷為對你有威脅,都會強製抹去怒氣。”
“葉昭,或者說我的主人啊……你說我要怎麼辦才好?”
說著話,尚香蘭的身體微微收縮靠在葉昭身邊,低聲又柔弱地說道。
葉昭聞言也不由微微失神,如同尚香蘭這樣的複雜情況,他前世的記憶中也從未有過。
一個人成為行屍,該是如何心情?按照一般情況,自然是失去理智,沒有任何心情可言,剩下的隻是無理智的發泄。
若是有機會像是方毅正那樣有機會進化,卻也是不再認同人類的身份,所謂的心情自然也就無從可知。
但若是像是如今的尚香蘭一樣,變成行屍又被昔日的同伴變作召喚物,還要承受異樣的目光,又該是如何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