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段(2 / 3)

“我以為全世界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江鴻銘從褲袋裏掏出一張又濕又皺的診斷書複印件,那是今天傍晚,他的私家偵探給的。這張薄紙,原本在一個月前就應該在他的手裏,可是他出了車禍,並且情緒極度不穩定,因此在江鴻銘終於熬過第一重打擊時,這凶猛的第二擊來得不早不晚。

脈脈顫唞著打開診斷書,忽然發現竟讀不懂中文了,連帶著也讀不懂英文,“encephaloma”到底是什麼?

“什麼意思?”脈脈打翻了“曼珠沙華”,豔色的酒撒在濕舊的診斷書上,一片恐慌的色澤。

“腦瘤晚期,已經貽誤了最佳的手術時機。這還是兩個月前的診斷書,她沒有去複診,現在也不知道是怎麼樣了。”江鴻銘說出這番話時,意外平靜。

“你……你在說的是林承麼?”脈脈是知道她身體不好的,也是知道她經常頭疼吃藥的,卻是萬萬猜不到,那樣平靜寧和的笑著的林承,竟患有絕症。

“嗯,我聯係過她就診的醫院,主治醫生說她堅持不肯手術,因為這樣的手術,很容易造成深度昏迷。”或許是太過沉痛,江鴻銘並沒有注意到脈脈如紙的臉色。

“那如果馬上手術,有機會好嗎?”脈脈忽然有些意外自己的冷靜,竟沒有痛哭出聲,也沒有暈倒在地,隻是心如淩遲似的等著答案。

“兩個月前的診斷,手術大概隻有不到一成的把握,現在……主治醫生無法下定論。即使還有希望,以林承的性格,決定了的,就不會回頭了。”

脈脈忽然站起來,轉身就走。

“你要幹什麼?”江鴻銘捉住她的手腕。

“幹什麼?帶她去醫院,去複診,去手術,還能去幹什麼?我管她同意不同意。”脈脈隻知道,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林承了,這個結果她無法接受。

“你難道還不明白麼?林承不願意,不願意在冰冷的醫院裏做著被剝奪所有尊嚴的各種檢查和治療,不願意身上插滿了管子死去,更不願意變成植物人毫無知覺的活著。”這是江鴻銘第一次真正完全理解林承,卻也是最後一次。

“我隻知道有希望就得去爭取,哪怕是百分之一,難道活著不好麼?”脈脈也是個認死理的孩子。

“對她來說,活著並沒有那麼好!她所擁有的,都會失去,她所珍惜的,都將破滅,她所希冀的,都不會實現,她從來沒有一個夢成真,即使是遇到了我……”江鴻銘說著,忽然意識到一個事實,自己在林承現在的價值觀中,又扮演了怎麼樣的角色,是誰讓林承那樣透徹,透徹到看透生死。

“是!上天虧待了她那麼多次,總該善待她一次。我相信,我相信她一定會好的。”脈脈知道,與其說自己相信,不如說自己不能不相信。

“楊脈脈,每個人都有權力選擇自己的生活。林承放棄手術,林承誰都瞞著,她有她自己的考量,你想過你這樣拉她去醫院她會怎麼樣難受?我們誰都沒有權力替她做選擇。即使以愛的名義。”正因為明白這一點,江鴻銘什麼也不能做,隻能乞求林承為他的新樓盤起一個名字,作為她留在世界上最後的東西。

脈脈止住腳步,眼前掠過很多景象,林承在煙火中微笑,林承在晨光裏安眠,林承淡漠的冷語,林承壓抑的低泣,在混亂的劇痛中,脈脈終於如願以償的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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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舞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