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叢林恐懼症,一進到森林裏就找不著北了,不由地又將匕首拿出來握在了手上,緊了又緊,似乎是想從中得到些安全感;周圍的草叢裏偶爾傳來細碎的聲音,大致是什麼小動物受驚跑過,高胤杉現在聽來無疑是種折磨,每一點點細微的響動都在刺激著他的神經,他覺得自己就快要崩潰了;莫非這就是人家說的樂極生悲?
恍惚中,高胤杉想起來一些陳年往事,父母離自己而去之後,一度也有過這種無助的感覺;那次因為一個小胖子嘲笑自己是野孩子和他打起來,老師趕來之後不分青紅皂白就把自己訓斥了一頓,還安慰小胖子說別和他一般見識,他是沒父母沒教養的孩子,隻是因為胖子是校長的兒子;到市裏上高中以後,攀比之風盛起,周遭的同學自然瞧不起穿著寒酸的高胤杉,於是他依舊隻有守著自己世界的一畝三分地,盡量把自己置於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把傷害降到最低;直到後來在勤工儉學的餐廳裏遇到了她....
世事和他生活的那座小城的天氣一樣難以預料,有時候擁有的一切其實都是浮雲,徒然一陣大風吹過,都煙消雲散。都說很多LES都是一群有心理陰影的孩子,高胤杉不知道這話對還是不對,隻是覺得隻是遇到了,隻是遇到之後剛好就愛了;也許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絕對的LES,他其實挺願意遇到一個能愛得起來的男人,把一切都回歸正軌,淡然安靜地過這大多數人眼中正常的生活,不必背負這麼多;可是他還是沒有辦法,把自己十年的光陰都給了那個給過他陽光的女人,最後熱情耗盡,把什麼都打回原型;而後在措不及防的事故裏,到了現在這個未知的空間。自嘲地笑笑,他算是明白了那些所謂的思想家是怎麼一回事,一個人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裏,閑下來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的時候,確實會想很多莫明奇妙的事情。
畫麵最後定格在自己在這個世界看到的第一個有著豐富表情的臉上,那個讓他當時很是無奈的小姑娘,一驚一乍、一喜一悲的,著實讓他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跟在他身後屁顛屁顛的小姑娘就出落成乖巧宛然的女子,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小姑娘對自己有了少女的心思;而今想起,竟好像恍如隔世,不是好像,如今他們之間真的相隔了一個無法逾越的距離,生與死的距離....自己到底有沒有愛過悅兒?高胤杉現在已經弄不清楚了,究竟是親情或是習慣、亦或是有過愛情,想深究也苦於無法,滄海變幻,舊人已逝,那會是自己和悅兒一輩子的遺憾。
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高胤杉心底終於燃起一絲希望——前麵不遠有一個小木屋。快步走近,推開腐朽的木門,裏麵沒有點燈,高胤杉在屋內的方桌上摸到一盞油燈和一柄火折子,摸索著把油燈點亮,端在手裏四處打量,這個小屋看起來像是供過往路人歇腳的,屋裏就一張方桌,一把椅子,右邊的角落鋪了厚厚的稻草,旁邊放著一個水缸,走過去一瞧,裏麵還有半缸清水。高胤杉灌了些進水袋,就窩到角落的稻草上,就在這裏湊合到明日再做打算吧,現在出去指不定走著走著就被狼叼走了。徒步走了一整天,躺下以後才發覺困意襲來,他調整了一下睡姿,找了一個自己覺得舒服的姿勢躺好;希望明天起來能有好運,身上帶的幾個饅頭也吃完了,再走不出去就得餓死在這個林子裏了。
夜裏,一個男子悄然推開木屋的門,高胤杉正睡得酣暢,油燈裏的煤油快燒盡了,小小的火苗掙紮著跳動,男子走上前,往油鬥裏添了些煤油,火苗便‘噌’地一下串高起來。男子瞥了一眼角落裏的高胤杉,將手中的食物往桌上一放,自顧自地吃起來。
“你是何人?”高胤杉不知道何時醒了過來,先是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而後注意力就被桌上的食物吸引過去;今天一整天他可隻吃了幾個幹饅頭,怎麼能抵擋肉香的誘惑;嗯,這味道,像是鹵牛肉,哇!還有泡椒雞爪。
男子放下手裏的筷子,側過頭看高胤杉,嘴角掛著笑容說:“醒了?過來一起吃吧!”
高胤杉也不客氣,眼下沒有什麼比填飽肚子更重要了。三步並作兩步奔到桌子前坐下,往桌上一看,兩眼頓時冒出精光,好豐盛啊!除了剛才猜到的鹵牛肉、泡椒雞爪,還有鹵豬腳、豬耳朵,居然還有一隻烤羊腿!高胤杉眉開眼笑,食指大動,抄起筷子就首先朝牛肉攻過去。“唔,味道真好!謝謝這位大哥的款待啊!這些都是你做的?實在是可以去皇宮裏當禦廚了;但話說大哥你的食量有這麼大嗎?怎麼一個人能吃這麼多啊?”
男子放下筷子,樂嗬嗬地看著高胤杉奮力地往嘴裏塞著食物,“真是委屈你了,不過我真不知道要你找到這裏來這麼難,費了挺長時間的嘛!”
高胤杉一愣,警覺地望著眼前的男人,一般的長相,一身平常百姓粗布麻衣的打扮,三十來歲的年紀,看起來眼生,應該是沒見過吧?但是聽他說話的語氣怎麼好像認識自己一樣?咽下嘴裏的食物,高胤杉也放下筷子,問道:“敢問這位大哥,你我認識嗎?”
“嗬嗬!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高胤杉。”男子笑著又將高胤杉放下的筷子遞到他手上,“吃吧!沒事,聽我慢慢跟你說。你今天覺得你迷路了?很奇怪為什麼去的時候沒迷路,回來的時候卻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