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之後,我們沒有先去工地的辦公室,而是分批從不同方向進入工地,各自分頭摸排調查。市政府批給蔣雨姍公司的地達三百畝,已經被磚牆圍了起來,這麼大一片工地工程浩大,即便加班加點作業,要想完全建好也得一到兩年時間,如果照這樣拖拖拉拉搞下去,問題隻會越聚越多,到時候更難辦。
我進入工地轉了一圈,施工隊正在施工,一切看起來十分正常。那兩名偵查員分頭找施工隊的工人聊天取證,我在工地上走了會,忽然注意到遠處村莊的房頂上不時有村民往工地上張望,還有幾個閑人聚在一起,不時手遙指著工地指指點點的。
村裏的耕地全部先被征用了,黃口村的村民完全成了無業遊民,消磨時間的方式隻有賭博和閑逛。其中一部分村民住進了安置房,另外一部分房屋還沒有拆遷的村民還守在村子裏。
我低頭想了想,決定先去村子裏看看,然後再去老周的辦公室找他聊聊。走出工地後,我叼著一根煙晃晃悠悠進了村子。在村裏碰到閑人就拉著閑聊幾句,然而這些村民雖然懶惰,警惕性卻非常高,剛聊了兩句掉頭就走掉了。
我心想可能直接找他們問話效果不佳,看來得迂回一下,從側麵旁敲側擊一下。我走到村子一戶掛著超市招牌的鋪麵前,買了一瓶礦泉水,看到店子裏有人在打麻將,心中忽然一動,想到一個主意。
我打開礦泉水瓶蓋,喝了口水,故意很感興趣地往打麻將的那桌人多看了兩眼。店主是個老頭子,見狀笑著問:“想摸兩把?”
我點點頭,笑了笑說:“是啊,手癢了,就是人家已經開打了,輪不上我啊。”
店主熱情地說:“沒事,我讓我兒子下來,你上去玩就是了。”
我故意露怯地問道:“他們打多大的?”
店主說:“嗨,小打小鬧罷了,平糊五十,自摸一百。打不打?”
我心中不由暗自一驚,娘希匹,現在連這個貧困村的農民都打這麼大的麻將了,這些人賣地後手裏有了兩個糟錢真是敢折騰。照這樣玩下去,要不了多久估計就得舉債度日了。
我點點頭說:“行,玩兩把唄。”
店主高興地回頭吼了一聲,讓他兒子下來,讓我上去玩。他兒子看起來有三十來歲的樣子,一臉的窩囊相,不情不願從麻將桌上下來,把位置給我騰了出來。
我坐上去,自動麻將機已經洗好牌,其它三個人饒有興趣地看著我,等待我來打篩子。我笑了一下,從兜裏掏出煙給三個牌搭子每人扔給一根煙,客氣地說:“我的牌打得很臭,各位可讓著點小弟啊。”
我對家滿不在乎地說:“打牌靠手氣,談不上誰讓著誰,打篩子吧。”
我心不在焉地開始摸牌打牌,時不時跟他們聊一下村子裏的拆遷和安置,這些人打牌的時候也沒什麼顧忌,紛紛開始破口大罵黃口村的書記和村主任,說這個書記和村主任就是黃口村最大的惡霸,把村裏賣地的錢貪了不知道多少。
話題一旦拋出來,總有人七嘴八舌地附和並痛斥。原本政府征地的時候是按每畝地六萬塊錢給的,可到了村民手裏,隻剩下三萬一畝,另外三萬塊的差額被村裏的幹部和城建局以及承包拆遷的承包商給瓜分了。村民們頻頻罵到的除了他們的書記和村長,還有城建局的朱玨,以及朱玨的狗腿子金三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