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進門,覃康抬起眼皮瞄了我一眼,大聲說:“小唐,你來的正好。歐局長到我這把你告了,說跟你一言不和你就撤了他的職務,行事太霸道,完全無視組織程序和黨紀國法。你給我解釋解釋,有沒有這回事?”
奶奶的,果然是來這裏告狀的,老子正愁他不來呢,既然來了,今天就要把這件事坐實。我點點頭說:“對,有這回事。今天早晨在反貪局,我當著反貪局很多幹部的麵停了他的職,對付這種膽小怕事,屍位素餐玩忽職守的無能幹部,我的原則隻有一個,能幹就幹,不能幹就滾蛋,把職務騰給真正能幹活的人。”
聽我這麼一說,歐佳諾的一張黑臉都漲成了豬肝色,他麵紅耳赤地辯解道:“唐副市長,你這麼說我就不能服氣了,這麼大的事總必須請示上級領導,這是辦案基本程序,開會討論也是必要的。不可能你一道命令我們便立即執行,萬一出了事,傷了廣大幹部的心,這個責任誰來承擔?”
媽的,明明是他玩忽職守,這廝到了這裏依然振振有詞,可見這種推三阻四的辦事方式已經進入他的潛意識裏,成了一種疾病。我轉頭看了眼覃康,看到他臉帶慍色,但仍然盡量克製自己的情緒。
我冷笑了一聲說:“歐局長,既然你這麼怕得罪人,凡事都想當和事老,為什麼還要當這個反貪局長,你去民政局或者扶貧辦不是更好嗎?把反貪局局長的位置留給不怕得罪人的幹部,也算是發揮你所長了。”
我轉頭望著檢察院檢察長方向遠,問道:“方檢察長,你們檢察院用人失職啊,這樣一個老好人為什麼要讓他去幹反貪局局長,這你可有用人失察之過了。”
“這個……”方向遠尷尬地低頭咳嗽了一聲,偷偷用眼角的餘光觀察了一下覃康的反應,支支吾吾解釋道:“這個確有不妥,我們的幹部隊伍長期以來的確養成的懶惰和不思進取的思想,遇事能躲就躲,能推就推,的確缺乏勇於承擔的精神。”
聽到自己的頂頭上司這樣說自己,歐佳諾眼神裏閃現一陣絕望,他跟著方向遠來麵見覃康告我的刁狀,原以為方向遠會幫著自己,沒想到方向遠反而拐彎抹角批評他,頓時感到無比的沮喪與委屈。
歐佳諾最後辯解道:“可是……可是,我並沒有觸犯黨紀國法,就因為這一點事就免除我的職務很不公正。”
我冷冷地盯著歐佳諾說:“歐局長,我再跟你複述一遍,你還想像以前那麼混日子恐怕是不行了。如今看來你的性格的確不適合在檢察院工作,還是找個閑職部門去喝茶看報紙吧。”
歐佳諾完全絕望了,抬起眼皮可憐巴巴地望著覃康,像是在期待覃康能在這最後時刻幫自己一把。一直沉默的覃康冷冷地說:“當著大家的麵,現在我也再重申一遍,唐亮是市長助理,他執行的是市政府的政令,因此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歐佳諾,你從今天開始停止一切職務,搬出反貪局局長辦公室,等待組織處理。”
歐佳諾差點從沙發上滑下來,整個人感覺都癱了,心灰意冷,眼神中流露出濃濃的絕望之色。
覃康看也不看他一眼,對方向遠補充道:“方檢察長,各位在座的同誌,我在這裏再次重複一次,作為市政府任命的市長助理,唐亮同誌是代我行使市長權力,以後檢察院和下屬反貪局必須服從唐亮同誌的指揮。從今天開始,檢察院和各下屬單位進入一級戰備,隨時聽候命令。”
覃康這次確實給力,他再次明確了一點——我是在替他行使權力,任何人不服從我的命令,就是不服從江海市委市政府的命令,這等於為我大開方便之門。方向遠站起身,挺直腰板大聲說:“是!”
覃康揮揮手,對在市長辦公室的眾人說:“好了,你們都走吧,我和唐亮同誌還有工作要單獨談。”
所有人都站起身,紛紛走出市長辦公室。歐佳諾兩腿癱軟,幾乎走不成路,還是在司法局局長和方向遠的攙扶下離開的。覃康望著歐佳諾這幅尊容,嘴角露出一絲十分鄙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