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人。
那個總會一口一個小孩兒叫我的女人，那個總是在我和林天瑜出事兒的時候來找我，和我說話的女人。
突然就陌生了。
那張雕塑一樣立體的臉還沒變。
變的是什麼？
我有些模糊。
大雨持續，林天瑜隻是不動作，直直的立在雨裏。
好一會兒工人算是搬完了。汽車發動，搬家的提前走了。
田光皺了眉頭看著林天瑜：“蘇湄家放得下嗎？好像有點兒多了。”
“你操心嗎？”林天瑜回了一句。
田光聽了低頭笑笑，舔了舔有些幹的嘴唇兒，掐了手裏的煙道：“算我多嘴了。抱歉。”
“李婷蔚呢？”林天瑜看了一眼。
“婷蔚新換了間酒店，不想泄露她的住址，會有些麻煩。我最近也不住這兒了，我陪婷蔚在酒店住。”田光答了。
“你怕什麼？”林天瑜盯了她一眼。
田光嘴角一抹諷刺的笑：“什麼怕什麼？”
“你不怕你跑什麼？”林天瑜冷笑。
田光笑著點頭道：“林天瑜，你可以說明白點兒。”
林天瑜也笑笑道：“我真想知道李婷蔚是那隻眼睛瞎了，看上你這種翻臉不認人的。我真想知道她在哪兒把她喊過來讓她看看你現在的樣兒。”
田光聽了突然抬著眉頭笑了出聲，打量這我們倆姐妹道：“天瑜你不是一直都懂嗎？感情這種事。”
我愣愣站在那裏，隻覺得愛有時候也並不是個好東西，至少很多人是為它瘋了的。
“我以為你懂。”田光說了一句。
林天瑜不開口。
“不管我是什麼樣，婷蔚是不會在乎的吧。天瑜。”田光仰頭淡淡笑笑。眉宇間竟有些安心的神色。
我心顫了顫，真的不想說自己懂。
這愛到不顧一切的愛。
也許正是我最該懂的。
不管林天瑜是誰。
不管林天瑜怎樣傷害過我。
不管林天瑜還會做什麼。
我愛她，不可自拔的愛著她。
原來是我該理解李婷蔚。
是我最不該指責田光的選擇。
可……
“這不是愛！你覺得這很了不起嗎，愛到什麼都不在乎，可這根本不是愛！”林天瑜在雨裏喊了一聲。
雨聲依舊。
田光看了她一眼，嘴角還是那抹不可名狀的笑。
“她真的愛你嗎？如果愛你怎麼會看到你這樣，為她和大家都鬧翻了，田光，我知道你的！蘇湄到現在也不相信你可以這樣，你選了她，可你難道不知道有人被你傷的體無完膚嗎？你難道自己真的沒有一點難受嗎？你們倆在一起難道安心嗎？感情到了步步都是傷痛的地步，為什麼你還要選擇繼續？到今天才和好又是為什麼？你自己知道即使你們在一起也不開心的，你們之間或許愛的深，可傷的也不見少，你懂這個道理才放了她十年，沒理由你現在回心轉意，你跟我說啊，你遇到什麼了？你可以不跟別人說，可你能跟我說啊。”林天瑜渾身發抖。
大雨裏，我看見田光歎口氣終於是欠了欠身。
她從門邊走過來了。
沒有打傘。
雨把她裹住。
她的眼神漆黑一片，像某種純黑的礦石，有一些深幽的光芒。
她走過來，走到我們身邊，嘴角有無奈的笑，伸手撫上林天瑜的臉。
“天瑜，別哭好嗎？”田光給她擦了眼淚。
林天瑜隻是直直看著她。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也沒有你覺得的那樣強大。我知道傷了你了，我不知道你拿我當什麼，可我一直覺得你好像還沒有長大，你還很單純，單純的讓我有些羨慕有些心疼。愛一個人不顧一切這種事，你不是也做了嗎？你比我更出格，你愛的人是你的親妹妹，我也很難想，將來你要怎麼跟你的父母哥哥交代，你要海瓊怎麼做人。可你還是不顧一切的答應了，和她在一起，犯了這個錯。你當時求我，你說讓你再瘋一次吧。我點頭了，事到如今，我隻想跟你說，別管了，讓我也瘋一次吧。”田光說的平靜，鬆開了放在林天瑜臉龐的手。
兩個這樣的女人站在一起。
一個在傘裏，一個在雨裏。
“你是真的愛她？愛李婷蔚？”林天瑜咬著嘴唇問了一句。
田光笑了。
她被雨打濕的臉第一次讓我覺得顯得那麼清潔。
神情簡單，眉目溫柔。
像春天裏的花束。
桃，李，杏，櫻花。
“我愛她。”
她說了。
我信。
林天瑜終究閉上了眼。
她也信了。
“東西搬得差不多了，我也要走了。我去找婷蔚。雨太大了，你也回去吧。”田光說了。
“可你真的放得下嗎？”林天瑜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