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他歎了口氣,語氣頗為遺憾道:“可惜了,本尊今日來到鴻衍宗尚有正經事要做。”
語畢,來者又深深看了孟亦一眼,輕手為他將滑落至臉龐的幾縷青絲攏到了玉白耳後,便遠離了此地,從九曲殿後方翻下了九曲峰,朝著秘境禁地的方向禦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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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
孟亦初醒。
他神情悠悠,尚且迷茫,雙眸凝霧看不真切。
等他確認了自己身在何處,便緩緩整了整身上衣衫,準備去自己的屋舍內食些靈果靈蔬,權當做今日晚飯。
然而未等他有所動作,他便發現了幾日九曲峰有些許異同。
就仿佛,有人來過。
這九曲峰上禁製是那人設下,按理說,除非是身上帶有輸入設立禁製者靈力的銘佩,或者是修為高於設禁製之人,才能於禁製中自由來去。
銘佩有幾塊,他與童衡各拿一塊,剩下的皆由比納物閣更高級的掌物樓中的化神修士保管著。
那麼闖入者是掌物樓的人?
還是說,闖入者的修為,竟是高於那人?
孟亦麵上從容單薄神色不變,腦海中思緒卻已經回轉萬千——這東陸修真界,他一時竟完全想不起來還有誰比設下禁製之人的修為還要高,他甚至未聽說過這個修為極高之人的任何消息,哪怕隻是一點點名頭。
如此,便有兩種可能——其一是那人不是東路之人;其二是那人非正統修真修士。
然而如此思考了不過片刻時間,孟亦便將這些事完全拋在了腦後。
無論闖入者進入鴻衍宗是有何事,意欲何圖,總歸不會尋上他這個廢人的麻煩。
屆時,即便是那人將鴻衍宗鬧得天翻地覆血雨腥風,又與他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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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孟亦收到了納物閣催促令物資的傳音紙鶴。
童衡需進入秘境七日,往日裏都是他離了九曲峰去納物閣領每月的資源。如今童衡尚在秘境中,未能去到納物閣,九曲峰前便收到納物閣催促的傳音紙鶴。
孟亦心中計算了下時間,自己不久前才昏睡過,應該無甚大礙,於是便下了山。
五十年來,這是他第一次離開九曲峰的峰頭。
孟亦穿著樸素,騎著流炎馬一路來到納物閣所在的小周峰。
他身上衣著簡單,身上毫無半點靈力,小周峰來往的弟子看到他眉目若畫、氣質淡然,起初尚且驚豔片刻,看清他身上衣衫後便搖了搖頭,隻當他是哪座峰頭的仆役。隻是這仆役生的未免太過好看,氣質也太過超然,總讓人止不住想看第二眼。
來納物閣換取當月資源的,都是內門之人。
想要成為內門弟子,要麼是天靈根的天縱之才,要麼是長老親屬親屬。除此之外,就隻有踏入築基期或者在煉氣期階段成為外門前十,方可有此機會。除了內門弟子,來取物資的就隻剩下那各個峰頭代取東西的仆役了,四周弟子看孟亦雖長相恍若仙人,令人一見便心生喜愛,身上卻幾乎沒有靈力,幾番猜測之下,自然便認定他是哪家峰頭的仆從。
對四周偶爾投來的注視目光恍若未聞,孟亦徑自進入閣中,換取了當月的資源。
納物閣中多換物資的管事一般是金丹期的真人,鴻衍宗的管事大多都是修為上恐是這輩子無所突破進境的修士。這些管事有負責普通資源的采買的,有負責招收弟子的,有負責資源發放分配的,也有負責仆從管理分配。
孟亦看了眼納物閣如今的金丹管事,已然不再是五十年前那一個。
將資源收入儲物袋,走出納物閣之時,孟亦忽而聽到一旁的兩名築基期弟子在激烈爭論什麼。他無意偷聽,奈何那二人聲音實在太大,語氣中皆是豔羨與憧憬,叫人想聽不到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