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釋無奈,靈芮是柏函寵愛的小師妹,柏函已經對自己如此冷淡疏遠,自己更不敢拿他這個師妹怎麼樣,隻好吃下這個虧,扭頭深深看了一眼九曲殿,也禦風離去。
靈芮深知自己修為不及那兩人,身子又剛剛痊愈,無法繼續與他們正麵交鋒,便美目沉沉凝視他們消失的方向片刻,這才轉身往九曲峰上走去。
——柏函哥哥,芮兒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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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內,孟亦眯著清冷雙眸,愜意地曬著太陽。
童衡吃了回天洗髓仙丹,閉起關來不是一兩日的事,索性孟亦也並不著急,仙丹吃了,最後是何結果都是他自己的機緣造化。
就在孟亦如這般悠悠出神之際,九曲峰的禁製被人所觸碰。
孟亦站起身,緩步走向柵欄門,穿過禁製走了出去,抬眼往外看去,卻見站在那裏的人,是靈芮。
靈芮一身素紗,玉立娉婷地站在九曲峰的山腳下,她遠遠地看著孟亦,柳眉微蹙,輕咬殷紅下唇,靈動美目中波光粼粼,啟唇叫道:“柏函哥哥。”
孟亦眼角化柔,頷首:“嗯,你醒了,身體好些了?”
“好了,”靈芮左右仔細看著孟亦,見他神情無異,身子比自己剛剛離開鴻衍宗時好了太多,心中稍定,這才繼續問道,“柏函哥哥,你怎麼救得我?”
孟亦泛泛提及:“早些年留下的丹藥,剛好派上了用處。”
兩人並不進入九曲峰,就站在這禁製外熟稔地交談著。
“剛剛我碰到宿歌和柳釋了,靈芮修為不及他們,將將隻趁他們不備各打了他們二人一鞭。柏函哥哥,”說到這裏,靈芮仰頭直視孟亦,眸中全是盈盈水光,語氣無邪而真誠,“總有一日,靈芮要把那幾個人的抽皮剔骨,再將他們的心髒和元嬰挖出,捧到柏函哥哥麵前來。”
聽著靈芮說的話,孟亦恍惚間想起了那年他遭受那般磋磨,從生死邊緣掙紮回來,氣力全無靈息微弱地躺在九曲殿內溫暖的玉石床上的時候。彼時,靈芮便站在他身旁不住地掉眼淚,說她恨極了鴻衍宗,也不再敬慕師尊。
她說自己有朝一日,終要將那幾個人抽筋拔骨,也剖去元嬰,剜了心,血灑滿地,肉熬作湯,然後帶她的柏函哥哥離開這裏。
後來,她當然沒能帶走孟亦。
玄溫最初設下九曲峰禁製的時候,甚至為此定下了不準靈芮踏入九曲峰的規矩。至於靈芮後來所謂的“外出曆練”,一是她想為孟亦找來重塑元嬰與心髒的天材地寶,二則是迫不得已。
猶記那年,靈芮在一旁哭著,床上的孟亦則唇色蒼白,抬眼吃力地望向窗外,隻覺天氣著實是冷得很,從身上冷至了心底,冷的四肢無力,眼角酸疼。
於是他問靈芮,這麼冷,是下雪了嗎。
靈芮哽咽著回答他,沒有下雪,柏函哥哥,是你的心寒了。
果不其然,不稍片刻,邊聽那魔修摸著自己一側峰眉,笑道:“你報完我名號之後,那人必會一愣,而後說不認識,你記著,趁著這幾刻時間趕緊跑。”
本以為這麼說笑,能看著孟亦不一樣的神情和情緒,然而沈五淵頷首看去,卻見他仍舊是一副冷清漠懶的模樣,雙眸平靜地看著自己。
沈五淵歎惋般搖了搖頭:“好生標致的小美人兒,卻如此不解風情。”
孟亦不再理會他,兀自從屋內拿了盛放燙滾泉水的水壺和一隻玉白茶杯,又拿出童衡曬製的茶葉,悠然走向了院中桌凳處坐下,為自己衝了一杯茶水。熱泉水蒸騰起的煙霧繚繞,氤氳成濃鬱的白霧,夾雜著灼人的熱氣,彌散於夕陽西下的餘暉之中。
孟亦姣好綺麗的麵容隱在那霧氣蒸騰之後,顯得模糊不清,線條柔軟。
魔修嘖了一聲,走過來,隔著煙霧看他:“怎麼,不問我來此的目的。”
孟亦抬眼看他,輕嘬著熱燙茶水,沒有說話。
魔修又向前走了一步,俊美邪氣的臉更靠近了孟亦些,又道:“也不怕我對你不利?”
左右這魔修從一進來的時候,就沒有釋放任何惡意和殺意,想必沒有想對自己下手的意圖,孟亦便懶於費了言語去回答他,隻喝著茶,神情悠然從容地看著這魔修。
沈五淵素來喜怒無常,不料對著眼前這人,除了興味和笑意,竟是無論被如何漠視,都生不出半點惡感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