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童衡預想的一般無二,先生曾經必是舉世無雙的人物。
不清楚王真人和先生的關係,童衡隻含糊答道:“先生一切皆好。”
王真人又問:“你可是孟師兄的弟子?”
否則那風姿綽約之人怎麼可能把令箭交於他,還讓他來找自己,為他創造進入秘境曆練的機會。
童衡搖首:“童衡不敢,童衡隻是九曲峰上一介仆從。”
王真人早先就知曉了九曲峰上目前隻有童衡一個仆役、
自孟師兄神隱九曲峰後,再沒向外傳出過消息,轉眼已過去五十年。此刻王真人聽童衡所言,不由心想,孟師兄果然重情重義,仙人風度,哪怕不能再修行,也能對九曲峰上唯一陪伴自己的仆從如此之好。
殊不知,孟亦早已沒了心,哪裏來的“重情重義”。
想起那曾經的天之驕子,神之姿容,王真人不由囑咐童衡道:“日後九曲峰如果缺什麼,皆可以來找我。”
童衡拱手:“謝過王真人。”
王真人揮手:“去吧。”
童衡便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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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先生七日,童衡心中掛念。不知曉先生食寢如何;倏而困倦的時候可還來得及進入室內,若是不慎倒在地上;一覺醒來,身體會不會受了涼……如此想著,他回九曲峰的步伐便有些急切。
行至九曲峰下,發覺山腳下的靈田都剛剛澆過了水,漲勢良好,顯然被人悉心灌溉過。沿著山路向上走,不多時便行至了柵欄門前,童衡徑直走了進去。不遠處,繁茂樹木下的躺椅上空無一人。童衡繼續往裏走,進入了孟亦平時休憩的小木屋中,果然看到孟亦正合著雙目,安穩沉睡。
孟亦麵色柔白,肌理細膩恍若透明,即便沉沉熟睡之時也是眉目如畫,氣質出眾,他耳側隨意垂下來的幾縷青絲柔順,隨著他淺淡的呼吸起伏微動,整個人安恬極了。
童衡走上前,微微彎下腰,用不會吵到孟亦的聲音,柔聲道:“先生,童衡回來了。”
他悉心孟亦壓好了略翻起的被角,便輕腳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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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亦第二日醒來的時候,童衡已然做好了早點。
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二人如同往日一樣食寢休憩。
用餐之時,童衡得知自己進入秘境曆練這幾日,九曲峰的資源竟然是先生親自去取的,心中不由十分自責。在他看來,先生這般的人物不該是用做這種繁瑣小事的人,先生應該坐在蒼翠茂盛的繁木下悠然飲茶,於雕梁畫棟的高閣中與智者對弈,即便不能修煉,也是個自在逍遙無拘無束之人。
而那些雜七雜八費心費力的事情,由他來替先生做就好。
童衡道:“先生,這些事,等童衡回來再吩咐就好,不必勞累先生親自跑一趟。”
孟亦不甚在意,而是詢問童衡這幾日在秘境中所見所聞,得知他沒有遇到機緣,便讓他打坐,將在秘境中的對戰盡數消化收為己用,鞏固根基。
童衡沒有立刻去打坐,而是將自己這七日來在秘境中尋得的東西盡數拿了出來,放在了桌上,推至孟亦跟前:“先生,這些是童衡在秘境中所得。”
孟亦抬眼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淡聲道:“既然是你所得,自然就是你的東西,給我作何。”
“童衡的,便是先生的。”
“不必,”孟亦道,“我用不到,你自己留著便好。”
童衡低頭看著自己尋來的低階藥草,其中有許多在他們九曲峰下的靈田裏便種著,轉而他又想到先生給自己的儲物戒以及其中諸多天材地寶,心中知曉先生確實不缺這些。
而這樣的物件也確實配不上他的先生。
童衡對自己的無能感到無力,隻好將那些東西擱置到了一邊,語氣鄭重道:“這些配不上先生,待童衡有能力,便為先生尋來更好的。”
孟亦聞言,隻淡聲道:“不必,你有這個心就好。”
童衡俊顏嚴肅,語氣堅定而篤然:“最好的,都是先生的。”
童衡一直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此時見狀立刻便側身上前,讓他無力之時能倚靠著自己。
孟亦枕在童衡肩側,半掩淡漠雙眸,輕聲道:“童衡,我乏了。”
童衡聞言頷首:“先生,童衡逾距了。”
說完,他便將孟亦小心攔腰抱了起來。
抱著先生輕軟微涼的身體,童衡心中默念靜心口訣,不去看先生眼角那一抹與蒼白肌膚截然相反的因疲憊而泛起的微紅,走起路來四平八穩,一路將孟亦抱回到了木屋中,輕輕將他放至柔軟床榻之上。
不知何時,孟亦已然闔眼沉沉睡去。
童衡怕他睡的不舒服,又低念了一句“失禮”,便輕手將他的外衫褪了去,隻留貼身舒適的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