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靈力微乎其微,無法用法術穿衣,隻好將腳從錦被中探了出來。
孟亦坐在榻邊,小腿垂在床側,頭倚靠著床頭床梁的雕花柱子上,支撐著自己虛弱的身體,而後神色平淡,看向了童衡。
不知想到什麼,童衡不敢和他對視,暗自靜心,他知曉先生此刻氣力不足,便頷首朝著孟亦恭聲道:“先生,童衡幫您穿戴。”
平日裏早起穿衣這事大多數時候都是孟亦自己做的,即使身子廢了,穿衣穿襪也不至於要假於他人手,然而此刻他實在無甚力氣,今日還有要事要告知於童衡,於是隻好應了童衡一聲。
“嗯,辛苦你了。”
“這是童衡應該做的。”
說完,童衡上前一步,右腿屈膝,單腿跪地,小心捧過孟亦雙腳,讓其踏在自己的左膝上,一時間,童衡覺得腳上的軟涼觸感仿佛透過衣衫傳至了自己心底。
怕孟亦腳上覺著冷,童衡不敢耽誤時間,動作輕柔為他穿上了被自己捂得溫熱的幹淨白襪,然後躬著身為他披上外衫,穿好了鞋子。
兩人這才出了屋子。
外麵晴光大好,碧空如洗,孟亦眯眼感受著日光灑在麵上的暖意,緩步走向院內的石桌,石桌上擺放著熱騰騰的飯菜。
童衡已經提前將孟亦要坐的石凳墊上了獸毛軟墊,好讓他不至於受了寒。
吃過早飯,孟亦正有話要說,就感知到九曲峰的禁製被人觸碰。
童衡立時前去查看。
不多時,童衡回來,對孟亦道:“先生,外麵有人求見。”
“有人?是誰。”
最近他們九曲峰著實是熱鬧。
童衡回答道:“童衡不認識那人。”
孟亦聞言,沒有任何表情,隻道:“讓他進來。”
那人為九曲峰設禁製的時候,除了將禁製籠罩了整座九曲峰峰頭的範圍,還設定過一個規則,那就是隻要在禁製範圍內,來者修為沒有他高,便無法對其間身上帶著銘佩的發起攻擊。
所以孟亦並不在意外麵那人究竟是誰,左右無論是誰,進來這地界,就不能對他們做什麼。
童衡離去,片刻後,他走了回來,身後跟著一名修士。
孟亦抬眼看去,卻見那人正是昨日見過的柳釋。
他再不敢多問先生一句關於那事的問題,生怕他想起那被磋磨的年歲,心中不愉。
他早就知道先生必定曾經遭受過什麼磋磨,才成了如今這般體質虛弱的樣子。但是他無論如何都猜不出,先生經曆的,竟然是如此之事。
先生本該是那般風光霽月、驚才絕豔的人物,那是他願用一切來將之捧在手心裏,奉在心尖上的人。
就是這樣的先生,居然曾被那些所謂的親近之人如此對待。
那一刻,童衡心中滿是將那幾個人挫骨揚灰,抽骨剝皮,再將他們的生魂活活煉燒,屍體四分五裂的想法。
童衡眼底升起一絲暗沉之意,心中前所未有地狠厲升起的同時,心底亦升起一股無力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