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登仙。
孟柏函。
孰輕孰重,一時間竟模糊了界限,想不分明。
或許,人隻有一直禁錮於自己心底的所有欲-望和念想都不在壓抑,顯露出它們本來的麵貌之時,才會看清本心。
什麼一心修仙,得道成仙。
宿歌神情恍然,雙眸失神,捂住胸口,於口中噴出滾燙鮮血。
腦海中所有其他紛雜的念頭全都消失,換成了那人好看的麵容,清朗的聲音。
——宿師兄。
此刻,宿歌終於明白,從五十年前起至今,他心中的心魔究竟是什麼。
無非是害怕罷了。
害怕有朝一日天資過人的孟亦會在修為上越過了自己,到那時,自己便再也見不到那偶爾追隨自己的傾慕目光。
孟亦如此驚豔出眾,明朗和煦如同初升旭日。
若有朝一日,他飛的太高,自己落在了他身後,恐怕再也不會在路上偶遇時,見著他露出驚訝喜意,眼中帶著親近好看的神色,眸中璀然星子點綴,柔和了神情,笑著問他:“宿師兄,這是要往哪裏去?”
如果孟亦不再傾慕自己,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不再帶有溫潤柔意,那麼自己會怎麼樣?
這麼想著,宿歌心底滋生的邪念和鬱結升騰,交纏糾結在一起,纏繞成墨色淩亂的線條,令他暴躁壓抑,心中毀天滅地之感暴漲。
宿歌雙眼霧黑。
他終於想通了所有關竅。
·
如果他不再看著自己。
那麼,毀了他好了。
這樣,無論何時自己走到他麵前,都是曾被他仰慕過的姿態。
童衡得了奇特的單靈根,雖不知用途,但修煉時的速度比原先快了何止一星半點。
孟亦問了問,便可以肯定他的修煉速度與尋常天靈根的修煉速度無異。
食用歸元洗髓丹,能得到如此造化,這份機遇已是十分了得。
童衡聽了孟亦的意思,連忙道:“童衡的機遇是先生給的,童衡的命,也是先生的。”
“我作何要你的命。”
童衡俯首:“童衡此生,無所欲,無所求,隻願陪在先生左右,為先生赴湯蹈火。”
不論生死。
孟亦飲了口清泉水:“不過,你尚未找到合適修煉的功法,修為進境太快,未必是件好事。你記著,打坐修煉的過程中別忘了感知自己靈根屬性的異樣之處。”
“童衡全聽先生的。”
孟亦又道:“找個時間,你去趟山下的城鎮,看看法器鋪中有沒有稱手的法器,且買下來先用著。至於本命法器,尚且不急,慎重為好。”
童衡聞言,疑惑道:“先生可有本命法器?”
孟亦將拱到自己腿邊的蠢萌白鵝推了開來,道:“有過。”
既是有“過”,便是現在沒了,於是,童衡不再多問,隻去了夥房準備晚膳。
今晚炒些靈菇,新鮮的,先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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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殿內,薇羅、木犀、閑龍三位長老端坐於上方,宗主及四位長老的親傳弟子坐於下位。
薇羅仙子玩弄著自己慣用的本命法器羅扇,用扇尾一下一下敲擊在桌麵上,發出咚咚的清脆聲響,她挑起柳眉,開口道:“應霜平。”
“晚輩在,”應霜平聞言立刻站了起來,拱手,“薇羅長老有何吩咐?”
“宗主何日能出關,你可知曉?”
應霜平頭上冒了汗:“晚輩不知。”
“嘖——”薇羅仙子向來不在乎自己是否合乎禮儀,直接如此輕嘲出聲。
“薇羅長老。”木犀大能阻止了薇羅仙子接下來的奚落。
閑龍大能對下位眾長老宗主的親傳弟子道:“好了,你們先下去吧。”
眾弟子領命,全都退下。
木犀大能對薇羅仙子道:“你怎的又去問那應霜平關於宗主的事?”
薇羅仙子拿起羅扇,輕輕扇了扇風:“好奇。”
實則,是她想起自己愛徒如今情態,又想到其身上心魔漸生,心底總覺著是應霜平的緣故,連帶著對宗主也有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埋怨。她當時知曉這事知曉的晚,若是早些得到消息,說不得要阻止一番,尋個別的法子替代孟亦的風屬性元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