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無憂見張開天兄妹的目光都集中在石花上,便道:
“師父常說,雖然我們生不逢時,無緣得見花中君子,但不能不以心仰慕之,所以親自雕刻這些石花,以慰相寄之意。”
張開天未及回答,就聽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
“開天侄兒,是你來了嗎?”
張開開舉目瞧去,就見石屋竹門大開,一位中年儒士逸步而出,就見他麵白如冠玉,三絡長髯無風自動,顯得瀟灑以極。
他右手拿著一柄玉骨長扇,左手則緊緊攥著張開天所呈的“俠”字字幅,顯得十分激動,正是張開天父親的至交好友,逍遙世外淩雲峰出門來迎了。
張開天兄妹一起跪倒在地,道:
“見過淩叔父!”
淩雲峰上前將張開天挽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並沒有因為他兄妹二人衣衫襤褸而有輕視之態,而是慈祥地說道:
“好,好,義俠大哥後繼有人,老夫甚感欣慰!想當初我與大哥分別時,大嫂才剛剛產子,繈褓中的你,大概隻有這麼大。”
他用手比劃了一下,緊接著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張開天卻沒有笑,他想到父親的好友如此風采,而父親卻早已仙逝入土,心中湧起的,隻有無盡的愁悵而已。
淩雲峰笑了一陣,又問道:
“大哥大嫂安好否?”
張天開頓了一下,聲音低沉地答道:
“他們……都已經去世了。”
“啊!”淩雲峰一時之間,似乎失聲了,呆呆站在原地,好像有些反應不過來,身軀晃了一晃,險些摔倒。
路無憂急忙搶上,但仍是慢了一步,眼見淩雲峰就要摔倒在地,就在這時,眾人眼前一花,淩雲峰倒地動作突然生生被人拉停,張開天瞧去,原來有兩名男子一左一右將淩雲峰給攙住了。
此二人剛才雖淩雲峰一起出迎,當時張開天並沒有注意到他們,此時不由多看了兩眼,他們年齡都很輕,但修為卻顯然不低,看來必是剛才路無憂出迎之時,口中所說的“貴客”了。
左側青年雕目鷹鼻精氣十足,一套十分貼合身材的黑色錦衣,讓他健壯的身材展露無疑,整體呈現出無比的幹練與霸氣。
右側青年則是一幅男生女相,眉眼如彎月,看起來像是永遠在笑,他穿著一襲月白色的書生袍,腰間纏著一條四指來寬的鑲嵌著數枚紅色寶石的玉帶,顯示出不凡的品味與良好的家世。
路無憂叫道:
“師父,師父!”
淩雲峰擺了擺手,站直了身子,道:
“我沒事。”
他歎了一口氣,道:
“當年我與義俠兄相知相交,把酒言歡猶在如在昨日,想不到如今卻已天人相隔,世事無常,實是令人感慨!”
他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張開天隻覺得眼眶酸楚,張開顏卻已經“嗚”地一聲,哭了出來。
淩雲峰瞧了張開顏一眼,道:
“這位姑娘是?”
張開天道:
“是家妹,名喚開顏。”
“哦。”淩雲峰慈愛地摸了摸張開顏的額頭,問道:“多大了?”
張開顏道:
“十六歲了。”
淩雲峰又看了一眼張開顏,見她身材矮小,看起來就像是十一二歲,卻有十六歲足齡,顯然是長期營養不良所致,不由皺了皺眉頭,說道:
“好,到了雲霧山,就像是到了自己家裏一樣,無憂,你去吩咐廚房,今天晚上多加幾道菜。”
“是。”
淩雲峰雙手牽了張開天兄妹,道:
“來,咱們進廳說話。”
諸人進了廳,分賓主坐下,長的像女孩子的錦袍少年對張開天說道:
“我和梵兄在此叨擾半日,也沒有聽到山主說過‘加菜’二字,看來,山主對你們實在是重視啊。”
張開天臉上不由紅了一紅,他和妹妹長途跋涉,此時極盡狼狽,饑寒交迫之態一覽無餘,錦袍少年口中的輕視之意,他如何聽不出來,但一時之間,又找不到語言反駁,隻得生生吞下悶氣。
又聽黑衣少年“哼”了一聲,他雖然沒有說話,但輕視之意卻是展露無遺。
場中氣氛一時凝固。
淩雲峰哈哈一笑,說道:
“剛才光顧著感懷過去,倒忘了介紹你們幾位相互認識。”
他一指錦袍少年,說道:
“這位令狐本草公子,是藥神門下大弟子,深得藥神真傳,江湖上有‘小藥神’之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