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過不遠的黑旗軍,殘的黑衣已染得殷紅。
注意到他空空的兩手,我拚命撲到鬼刹馬前,拾起了我的斬情,用盡全力將它拋出——“接劍——殘!!”
殘自馬背上一掠而起,半空撈住了劍訣,倏然間但見瑞氣千條,涼氣沁人。看他漫不經心的隨手揮灑,每一招都藏著極精微的變化,妙到毫巔。舞到急處,殘就似陡幻出無數分身,水銀瀉地的四射劍光花雨繽紛落下來,靠近他的騎士無不濺血墮馬。
“好劍!”鬼刹由衷地大喝。
這把斬情,果然殘比我更適合擁有。趁鬼刹注意力轉移,我跳下山路,撥開亂草,尋到了小櫃子。還好,這小子隻是被摔暈了過去,沒受大的損傷。我抱著他爬回路邊,鬼刹冰冷的聲音響在我背後:“昏君,你認為來了個救星就可以從我手中逃脫嗎?”
我霍地回頭,鬼刹左右,數百騎饒開殘的劍氣,從四麵八方向我包抄過來。
我退後一步,便在此刻,一排排不知打哪裏飛來的利箭雨點般降落在敵人身上,靠近我的,一個接一個栽下馬。
“狗蠻子——休得傷我父皇!”隨著少年清越憤怒的大喝,一彪人馬迅疾地從山路那頭狂馳而來,為首一員銀甲紅袍小將,左弓右槍。白如冠玉的臉,一雙凜凜生威的星目,潛藏一股令人悚然驚心的煞氣!
不止這少年,他手下的騎士明顯都是訓練有素的精兵,邊策馬邊放箭,這麼狹窄的山道,井然不亂。
猝起不意,黑旗軍紛紛後撤,用盾牌掩護著鬼刹。殘的劍分波劈浪砍開一條血路,幾乎與那銀甲小將一道,同時搶到我身邊。我被他們一左一右扶上馬,連同昏迷的小櫃子,裹持著逃往山背。
無須言語,更無須溝通,大家配合得如此默契。我匆忙掃了那少年一眼,他叫我父皇?難道他就是——
“追!生擒大沂皇帝——”鬼刹的怒吼蓋過全場,到手的戰利品轉眼被人奪走,任誰也吞不下這口氣。不過他顯然低估了我這救星。我們弛過的地麵,彈出無數根絆馬索,將追兵絆得人仰馬翻。與此同時,大大小小的石頭從山上推落下來,將地上掙紮的人,馬砸得鬼哭狼嚎。轉眼之間,一堆堆模糊的血肉與碩石阻斷了道路,也拉開了我們與他們的距離。
半路上,碰見小老頭派來接應的部隊,兩軍合並一處,先駐紮在金猊山。站在山頂,可以遙望繁華的京城。
“兒臣緡,未奉宣詔,擅離領地,請父皇降罪!”
剛進帳坐定,就見那銀甲小將拜倒在我麵前。我忙起身攙起他:“若非……皇兒帶兵及時趕到,朕已落入蠻夷之手,蒙受奇恥大辱。隻有功,何來罪?”
“謝父皇!”緡微微一笑,起身。我注意到他的修眉俊目間,一股迫人的傲睨之氣,“我”眾多的子嗣,原來也有如此出類拔萃的人物。相形內向溫文的太子,緡更隱隱具有帝王之風。
“父皇,我帶有私醫,讓他們先為您檢查一下龍體。”緡一揮手,進來兩名青衣老者,不容置疑的將我扶躺下。
“父皇,敵人的追兵已逼在眉睫,而北麵和南麵,戈喀隆的主力及烏爾汗、麻紮的聯軍相互呼應,您還打算留下來,死保京城嗎?不若先退往兒臣的三台郡,整頓人馬,再作計議。”
我推開大夫為我把脈驗傷的手,坐起來:“戈喀隆,烏爾汗和麻紮,兩路大軍距此還多遠?”
緡示意隨從在桌上攤開地圖,看了看,用紅筆在上麵勾出兩條粗線:“今早的線報,赫圖人剛拿下溉口,以戈喀隆的急性子,他們應該已行軍至離此兩千裏的竹縣,至於烏爾汗和麻紮,還在萬裏之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