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一紙來曆不明的告密信,就定緡皇子的罪,未免太失公允了。”
“不,這信中所言,才正好釋懷朕鬱結很久的迷惑。從前許多想不通的事,在這刻全想通了。”還有一點我沒告訴他們,就是,這寫信人的筆跡對我來說是如此熟悉,盡管現在怎麼也想不出到底是誰,但心中就對他有種奇特的認知感。
小老頭道:“不管是真是假,此事幹係重大,都必須早做預防。為了皇上的安全,寧可殺錯一千, 也不能錯放一個!”
古浩天微蹙著眉:“皇上,請給臣三天時間,先查清這紙條的來龍去脈.行嗎?”
我點點頭。小老頭用不屑的目光目送古浩天的背影:“等他查到,叛兵隻怕已衝上金鑾殿了!皇上,對付這種事,千萬不能心慈手軟,留有餘地。微臣建議,先卸徐王兵權,控製他在朝野內外的勢力,即使最後查出這真的是空穴來風,也正好為太子的日後登基掃平道路。”
我猶豫良久: “具體怎麼做才好?”
小老頭撚著三角須,陰沉而緩慢地答:“後天,不就是四皇子孛殿下的生日嗎?借此良機,皇上召開盛會。緡一定不疑赴宴,皇上可當眾授予他一個明升暗降的爵位,要他交出兵權。交了便罷,不交,便證明他心懷不軌,預先伏下的甲兵立即將其拿下,永絕後患!”
我心裏一件酸苦.必須得走這步嗎?為什麼——偏偏是我一直喜愛信賴的緡!
第一百四十六章痛無止境
“至於淮南的柳禹琛,使薛平暗中監視住他,一旦有異動,即刻擒拿。諒他們也倉促間翻不出什麼大波來!”
我長久的沉默,終於下定決心開口:“柳禹琛那就這麼辦吧!至於生日宴抓緡一事,暫且不提。”
“為什麼皇上?!”小老頭情不自禁放大音量:“若不先下手為強,讓對手占得先機,扭轉乾坤就難了。”
我淡淡地說:“朕心意已定,勿複多言。一切等古浩天追查出的結果再定吧!”
小老頭站在那裏,躊躇了好一會,才悻悻的離開。小櫃子旁邊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我:“皇上,奴才也覺得丞相大人這次說得對啊,您為什麼不采納?奴才真擔心皇上的安全啊!”
我坐下來,喝了口酒:“小櫃子,你說句實話,朕以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以前?”小櫃子楞了半天,囁嚅道:“以前也是皇上啊……”
我笑了笑,逼他說實話確實太為難他了:“以前,朕相當昏庸是不是?迷信煉丹,疏理朝政,寵奸佞,誅良臣,鬧得天怒人怨,最終導致國家四分五裂的崩潰,外敵入侵。這期間,太子冒著觸怒朕的危險保住了一些大臣,所以大家感激他,信賴他。而緡,卻以另種激烈的手段欲切斷這種危險,或則在他看來,這才是治標也治本的唯一方法。而關鍵時刻,他沒有背叛自己的國家,放棄到手的圖謀,助朕收拾河山。相形牧不敢反抗我不夠大氣的仁德。緡,會作為多了!”
“皇上。您地意思……”小櫃子完全聽糊塗了:“您……還是在誇讚緡殿下嗎?”
我低歎一聲:“什麼是忠?什麼是奸?有時候,忠奸僅一線之隔。朕不能忽視緡的才華,也不能忘記他陪我走過那段風風雨雨地日子,更不能抹殺他對大沂的忠誠和奉獻!不到逼不得己,朕不想走最後一步。”
輕輕搖晃著杯中的酒,注視著神情複雜的小櫃子:“如果他不是那麼為達目的不擇一切手段。如果他稍微懂點收斂,這區區皇位,讓於他又何妨?”
小櫃子默然無聲。提起酒壺為我斟酒。那夜,記不得他為我斟了多少杯酒,也不記得自己喝幹了幾壺,隻依稀記得小櫃子一直在流淚,他說了一句我到請醒後猶然在耳的話:“皇上,更多時候,奴才真希望您還是以前那個皇上…… 至少,麻醉自己地時候。不會讓奴才眼睜睜看著您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