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驚恐,轟一聲坐了起來,冒了一身汗,臉上爬著淚。
我放聲痛哭起來,驚動了身邊的她。
她被我吵醒了:汕汕,你怎麼了?
我抓住她的衣袖,你不能死,你不能走!
知道我是發惡夢,她才鬆了一口氣,替我把額頭上的汗和整臉的淚抹了,安慰道:我好好的。沒離開你,沒離開你。
好不容易把我哄住。我又睡下去。
不知睡下去有多久,我感覺到了她溫香的身體緩緩向我靠近,像夢幻又像真實。
她整個人像套著光環的出現,對於我,是難以抵抗,也是無力抗拒。
她的氣息衝在我的臉上,她的舌在我的唇舌之間探蜜似的遊動,再把手伸到我的腰,完全不費力把我反轉過來,讓我伏在她的身子上,我把頭枕在她的頸窩,一直不抬起來。
漸漸她發現了我的顫唞和退縮。我哭了。她很快觸及我的淚,所有的動作就隻能停下來。
她哽咽了:你真的就這樣不要我了嗎?
她把我安置回原位,替我蓋好被,自己卻轉過身瑟縮到床一角。然後,我隱隱聽到了她的啜泣聲。
我的心一下繳痛得不能自已,從背後抱著她:那樣我會永遠都無法忘記你的。
她不說話,隻是哭泣。
很快卻反過身擁著我:除非你不要我,不然我不會不要你的。我們不會分開的。一早我就說我們要好好的,隻要你答應,我們會一直好好下去。
我湊前輕輕在她唇上一吻,她才勉強有了一點笑意。
那一晚,我們還是相互把彼此脫得一絲不掛,我用心記取她的每一個吻,她從我身體上輕柔走過的每一個感覺,我要珍惜這一分這一秒,一點都不容錯過。
多少個夜晚,我都這麼告訴自己,這將是我們的最後一次:把自己給了對方,再把對方舍下,甚至交回給別人。
盡管在冰涼如水的臥室內,我們還是毫無保留地把對方弄得全身濕透。
到了下半夜,我們一起下床去淋熱水浴,在蒸氣彌漫的浴室,在顫唞中看著對方甜蜜的笑著。
之後,我們再回到床上。她拉開窗簾,依著月光看我腿上的她的齒痕。
那些日子,她每天都要檢查一次,看著它一天一天在消失,她竟然有點不舍。就在它即將完全複原之前,我們竟傻得用手機拍了下來。
而現在它已經徹底消散去。
她有點失落的說:我的壯舉怎麼就不見了呢?
我笑了,安慰她說:沒有好不了的傷口啊。
能留下來的,是在心裏留下來的。這樣一來,就會永遠留下來了。
心,才是最好的記憶體。
隻是,一切是真的會來到盡頭。 有一些人,心底埋藏著萬千的柔情和秘密。
在深得不能再深的夜裏,它們會無所遁形地浮現,總是讓人變得特別脆弱、迷失和多愁善感,我,就是這一種人;而心納,曾經不止一次告訴我她迷戀夜晚。
我們是可以在夜晚盡做些不可思議的事,例如跳一整夜的慢舞,輕易感受到彼此心跳的規律,在身體的最深處,有一股很熱很熱的熱能在不斷上升,仿佛自己正在對方的身體裏蠕動;例如擁抱一整夜,誰都不舍得放開對方,到了天亮,發現手腳都麻痹了。
我們都自嘲是“狂人”。
上天似乎故意把兩個氣味相投的人放在一起,讓她們相遇,相知和相愛。讓她們去相互擁抱對方的氣味,燃燒著大半生的回憶。
我想起心納曾經在高原上問過我喜歡她什麼?
後來,我告訴心納,我喜歡她,因為她就是她。
雖然這句話是別人的話,不是我的話,卻是我能感同身受的。
確實在一開始,你無法去設定一個自己喜歡的人的摸式和形象,甚至在相遇了,喜歡了之後,也還是無從闡明這一切。隻是知道,因為著喜歡,你舍不得讓對方為自己有任何轉變,包括開口苛求她和他分手來和自己在一起,甚至不忍心去霸占她整顆心,整個人,卻又希冀著她可以自己給予你,是出自她的心甘情願。
人是真的必須經曆過生死磨難的考驗,在生死一線間,重新把對方的手拉住,才會知道,上天其實已經給了你太多,你要了一些本來不屬於你的,在整個過程中,其實已經是奢侈的了,賺到的了。
如果生命真的失去了她,我不敢去想象自己會如何。
我們的愛能走到這裏,或許已經足夠了吧。
我的工作證終於批下來了。讓我不得不相信真的是老天的安排。
我趁著ANDREW回馬的時候,把房子交回給他。
對於我的決定,他似乎並不詫異,也還是一貫的不過問。
我說:能不能幫我最後一個忙?
也知道自己的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但幾經考慮,還是容許了自己最後一次放任,希望他能答應。
我說:我想先保留房子裏麵所有的東西。來年,我才回來處理。現在,我的時間倉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