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我也去。”
“你等我一下。”我忽地想到一個妙方哄她吃藥了。
我很快跑到樓下去,在廚房裏張羅了一番,終於在壁櫥裏找到了她的燕麥片,又在冰箱裏看到了煉乳,我很快泡了一碗燕麥片端上來叫她吃了好送藥。
“如果你等下倒在半路,我是抬不動你的。”
她乖乖順從了。我心裏鬆了一口氣。 太陽終於跌到山的盡頭。
藥物發生作用之後,心納的氣色漸漸有了好轉,也慢慢變得精神了。
她走下床,披上一件橄欖青的長褸,然後坐在梳妝台前梳頭發。
“汕汕,你過來。”她在鏡中看著我,放下梳子,對我招一招手。
我慢慢走前去,站在她背後,看著鏡中的她。她的臉色蒼白著,頭發微微蓬鬆著,她的鼻子在那裏繼續挺直著,嘴唇微微啟動著準備說些什麼。
她把手伸上來給我,我去接住她的手。她的手已經從滾燙變得暖和。
“我想再聽你剛才對我說的那些話。”她看著鏡中的我,溫柔又認真的說。
我很快意識到她指的話是哪些話,不禁臉一紅,心一跳。
“剛才我說過很多話。”我隻好說。
“對我,那是很重要的一句。”
“有嗎?”我假裝失憶。
“有啊。”
“那麼重要的話,你怎麼都沒有聽好?”
“你就再說一次嘛。”她近乎懇求。
“我們去買菜吧,時候已經不早了,我們都餓了。”我借故逃脫。
幸好她沒有一再追問。
來到附近的超級市場,天已經徹底黑下來。
我先在門口拉來一架手推車,然後和心納並著肩走在貨品陳列架中間的走道上。她的臉色已經沒有來之前正常,在一大片白的刺眼的燈光下顯得非常蒼白。那些藥力肯定不能讓她支持太久。
“你還好嗎?”我握住她被強力空調冰凍的手,開始後悔讓一個病人走出來吹風受寒。
“我沒事,你放心吧,我今天不吃藥也會自動痊愈的。”她微笑,反過來安慰我。
顯然她是興致高昂的。她從我手中把手推車接過去,徑直往冷藏部走去。
我隻好放下心由得她去。
我們各自把要買的東西放進手推車內,不超過半個小時,東西已經快擠得跌下來。過去,我們每次一起購物都會犯這個毛病,沒想到相隔多年,這個毛病改不了。
收銀處排隊的人龍不長,很快就輪到我們。
心納準備付帳的時候,我靈機一動,拉下她的手:“你等一下。”
我打開自己的皮包,掏出了她上次給我的那張附屬卡。
“其實,還是你付帳,我希望它是有效的。”我微笑看著心納。
她點個頭,滿足的笑起來。
女結帳員看著我們,沒想到她居然很會心的偷笑出來。
我和心納對視一眼,也跟著偷笑。
晚餐我做了一個青椒炒牛肉,一個茄汁洋蔥蛋,再清蒸一條魚。我的手腳比從前嫻熟了很多,也因為我實在餓壞了。
來的時候,因為心情太緊張太沉重,我根本沒有吃過什麼東西,而心納大半天也隻吃過一碗稀薄的燕麥片。再這樣下去,兩個人不犯胃病才怪。
她在廳裏放了輕音樂,關了燈,點了熏衣草香的蠟燭。熏衣草的香味很快混雜著廚房的菜香彌漫在空氣中。
蒸魚的時候,我把圍裙脫下,站在廚房的窗台前,迎著不斷灌進屋的晚風想著心事。
“在想什麼?”心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悄然出現在我的身後。
我正想轉過身,她卻從後麵抱住了我的腰,把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熱乎乎的氣衝進我的耳道裏。
“今晚,你會留下來陪我嗎?”她柔聲問我。
“如果你留我,我就留。”我的聲音小到好像隻有自己才聽得到。
“我想把你永遠留下來。”她倒是聽得清楚,很快接話。
我沒說話,怕過分愉悅而跳躍著的心會從嘴巴跳出去。
“你喜歡這裏嗎?”停了片刻,她問。
“你是說你家嗎?”
“嗯。”
我靦腆的點個頭。
這時候,電飯鍋噠了一聲,飯熟了。
“好餓!”我們異口同聲說。
晚餐後,我陪在心納身邊,看她把剛剛買來的果凍粉倒在加了水的鍋裏煮了,又弄來一盤丁狀水果。我把水果接過來,然後平均分放在那些精致的花格模子裏。沒一會她把煮好的果凍汁舀到模子裏,然後讓它們攤著。我們一直等它們涼了再放進冰箱裏凝固。
這之後,我上樓把她的藥拿下樓,連同一杯水,遞到她眼前:“吃藥時間到了。”
她順從的服下藥。我探一下她的額頭,燒明顯比下午退了許多。
矮幾上的香熏蠟燭很奮力的在燃燒著,半明半昧的光和影像頑皮的精靈在每一個角落跳躍著。熏衣草的味道越發濃馥。一直以來,這個味道近乎讓我迷戀。在見不到觸不到心納的那些日子,我一直很害怕卻又情不自禁想接觸熏衣草的味道,它是屬於她的味道,早已變的人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