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沾了鹽水的鞭子一下一下抽在自己身上,呼吸間盡是痛楚。忍住眼淚,琉璃小心翼翼地替她將傷口洗淨,又上了些太醫配的藥膏,仔仔細細地包紮好,這才重重地呼出了口氣。卻不想,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濕透,那些深深淺淺的傷痕,差點要了駱兮的命,也讓自己,像是經曆了生死般虛脫無力。
連續七天,琉璃不眠不休地陪在駱兮床前,一點不含糊地給她擦身上藥,傷口有漸漸愈合的跡象,但是那個人,卻一直昏迷不醒。琉璃慌了,明明那人的呼吸還是那麼輕緩溫潤,就像從前一樣,可是,生命卻在一點一點消散。除了熬藥,琉璃不敢離開半步,生怕什麼時候她會醒來,更怕,她就那樣孑然遠去。
多麼希望,她隻是在調皮,在下一個轉身的時候,那雙漂亮的棕色眼眸會忽然睜開,朝著自己眨眼,說璃兒,你笑起來真好看。或者,她會猛然抓住自己的手,說璃兒不要哭,我逗你玩兒呢,然後笑得無辜又無害。
兮兒,你究竟何時,才能醒來?
深深看著她,臉上的鞭痕已經愈合,隻留一條手指長的淡粉色的痕跡。但是這絲毫沒有影響她美麗的容顏,反而更添了一絲魅惑,一絲不羈。隻是那張臉,瘦得隻剩皮包骨,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琉璃伸出手,撫上那張臉,輕柔地摩挲著,仿佛手中,是一個沒有長全的嬰孩,舍不得用力,怕她會疼。
終於,長長的睫毛輕顫,一滴淚自琉璃那張顛倒眾生的臉上淌了下來,流過鼻翼,流過唇角,啪地一聲掉在駱兮的臉上。琉璃俯下`身,輕輕在她額前印上一吻。那是個聖潔的天使,她的天使,容不得任何人褻瀆!像是作了什麼決定般,琉璃起身,最後深深看了駱兮一眼,轉身離去。
“來了?”赫連灝見到琉璃並不驚訝,仿佛她的出現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還沒醒。”琉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曾經那個眉眼柔和的男子,不複存在。現在她對他,早已沒有了感激,有的,隻是恨,挫骨揚灰的恨!
“琉璃。”赫連灝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別開眼,輕不可聞地歎息。“她就真的這麼好,好到你們一個個為她著了魔,明明知道這樣的感情天理難容,卻還是義無反顧。”
琉璃閉上眼睛,眼前浮現駱兮溫柔的笑顏,不禁也揚起了嘴角。“她就像個天使,簡單、溫和、善良,在她身邊,可以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一切煩惱。那種安心的感覺,誰也給不了。”
“你……”赫連灝握緊了雙拳,慢慢向琉璃欺近。不知道為什麼,她臉上的笑容,他看著那麼刺眼,那是一種自己無法控製的感覺,讓他引以為恥的無力感。
赫連灝逼近一步,琉璃便退一步,直到背抵住冰冷的牆,直到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她終於認命,如今,退無可退。赫連灝灼熱的唇貼上她的,啃咬著,允吸著,霸道得不給她一絲反抗的機會。琉璃倔強地一聲不吭,任憑他蹂躪肆虐。隻要他願意救駱兮一命,要她付出什麼都是值得,哪怕是,自己。
直到口腔傳來血腥味,赫連灝才放開她。琉璃的唇被他咬破,此時又紅又腫。赫連灝見此低咒了聲,然而,那微紅的小臉,輕輕的喘熄,淩亂的衣衫下露出的潔白的肩,這樣的引誘,任誰也無法抗拒,剛剛壓下的心火重新燃了上來,直至蔓延四肢百骸。
琉璃看到赫連灝眼裏竄起的火苗,燃燒著熊熊的欲望,便自知不妙。然,她不想反抗,也無力反抗。她隻是閉著眼睛,任憑他將自己抱上床,任憑他撕爛自己的衣衫,任憑他粗重的呼吸噴上自己的身體。原以為,自己做好了準備,可以無動於衷,然而被刺穿的痛,終是讓她滑下了眼淚。兮兒,已經髒了的琉璃,你還要不要?
或者兮兒,琉璃來陪你,好不好?
赫連灝喘著粗氣起身,穿戴好後在床邊站了許久。琉璃已然昏睡過去,沒有怨言,沒有拒絕。然而那眼角的淚,還是讓赫連灝有了如萬箭穿心般的痛。他占有她的時間裏,琉璃隻說了一句話,便是“救救駱兮。”
赫連灝不明白,自己對琉璃,那是什麼感情。十二歲那年,他去靡月樓接偷偷跑出來玩,眼下早已醉得不醒人事的瀚皇兄,那是他第一次見到琉璃。小小的她瘦得皮包骨,麵對打罵責難卻是沒有一句怨言。她抬起頭看他的時候,赫連灝呆住了。那雙眼睛太冷漠太清澈,完全不像是生在青樓的人該有的眼神。那一刹那,赫連灝便有了保護她的決心。他給了老鴇很多銀子保她清白。自那以後,他偶爾會喬裝去靡月樓聽她彈琴,在她的琴聲裏,他能忘記一切煩亂,仿若身處天堂。
琉璃長大後,出落得羞花閉月之貌,然而赫連灝卻是沒有動過什麼歪心思,他隻覺得琉璃就像那亭亭玉立的清蓮,出淤泥而不染,隻可遠觀不可褻玩。可如今,那般聖潔的她卻毀在自己手裏。琉璃,你恨我吧!恨我,總比忘記我來得好。
此時睡夢裏的駱兮,忽然渾身發冷,就像掉入了深不見底的寒潭,沒有光亮沒有溫暖,萬劫不複。她聽到身邊傳來輕微的低泣,有時哀怨有時絕望,讓她的心也跟著顫唞。接著那哭聲越來越遠,宛若一縷遠古的風,漸漸消散在墨色蒼穹。徒留她,苦苦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