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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也一樣嗎?」

「是。」韓良冷著臉,心痛但堅決的回答。「我們沒有時間了。就是死,主上也得寫完!」

淚,幾乎要落了下來。「韓良,她真的會寫到死的!」

「我知道。」

沉香的臉兒更白,聲音轉為低微。

「我以為,你是效忠她的。」

韓良咬牙,低下臉來,靠在她耳邊說:「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提防著你嗎?」

「不知道。」

「因為,我也是北國人。」

她倒抽了一口氣,僵硬的聽著,韓良繼續說:「可是,因為她的信念,我因此信她、服她、忠她,我願為那個信念舍身,就跟她一樣。」

她心頭一沈,不自覺的,身子顫唞了起來。

韓良的聲音,鑽入她的耳中,一句一句,都是指控。

「董沉香,要不是你的『女人香』,傷了主上的身子,她就能登上皇位的。可惜……」他直起身來,緩聲說道:「良木有傷,也要傾倒。」

她眼中的淚,終於奪眶而出。

「你是她的傷、她的病,我無法殺了你,隻能認命。」

他一臉木然,聲音極為沙啞,眼中滿是悲慟。

「你要是有心,就保住主上的性命吧,沒有寫完,她是不會停手的,我更不會去勸。因為,勸了也沒用的。」

她淚眼盈眶,突然知道,韓良肯定早就去勸過了。所以,他才會知道。

勸了,也是沒用的。

第十七章

六月時節,該是豔陽高照、暑氣逼人。

但是,這幾日來,鳳城內外卻有異象發生。

雪。

雪一陣又一陣的落下,覆蓋一切。

雪花飄落曠野、飄落平原、飄落農田,飄落在鳳城之內。

大雪封閉道路,使鳳城成了陸上孤島,而城外的哭聲,更聽得人心惶惶。

哭聲齊聚在東門外,悲切淒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成千上萬的痛哭著,令聞者熱淚沾襟、肝腸寸斷。

打開東門,哭聲更響,連城牆上的積雪,都被震得紛紛崩碎。而東門之外隻有無垠的雪地,沒有男、沒有女;沒有老、更沒有少。

放眼望去,空無一人。

東門都衛率領部眾,策馬出東門。他半生征戰沙場,卻從未見過如此詭異情景。

白雪紛飛,濃似鵝毛,哭聲一會兒在左,一會兒在右,追逐了半晌,才逐漸散去。

城內有馬蹄聲響起,西門都衛策馬疾馳,穿過整座城,傳來消息。

「哭聲轉到西門外了。」

哭聲更響、更悲、更怨,城內每扇門窗都在震動。

各門都衛嚴陣以待,持刀握劍,同時打開東西南北四城門,哭聲卻瞬間消失。銀白的曠野無聲無息,隻剩雪花一片又一片,輕輕飄落。

沒人開口,都衛們屏氣凝神,等了許久許久,確定城外歸於沈寂,這才轉身,關起城門。

倏地,哭聲從四麵八方湧來,盤桓不去,響徹雲霄。四大城門外,都充斥著哭聲。

哭聲,包圍了整座鳳城。

六月飛雪,鬼哭陣陣,鳳城內人心惶惶,從朝廷到民間,人人議論紛紛。

無數的哭聲,都在泣喊著一個名字。

關靖。

那個殺人如麻的亂世之魔。

冤魂們的哭聲,讓鳳城裏的人們,覺得毛骨悚然,但是他們更恐懼著,那個把持朝政、手握兵權,即使見此異象、聽此異聲,也能置之不理,比惡鬼更惡、比厲鬼更厲的可怕女人。

這些日子以來,關靖上朝的次數少了,她將事情交由韓良處理,不論官位高低、不論事情重要與否,是不是緊急,她一律不再插手。

她把所有時間,花費在書房的桌案上,一字又一字的書寫著,那些累積了像山一般高,卻還沒有寫盡的絹書。

沉香,始終陪伴在她身邊。

她為她磨墨、為她焚香、為她補身、為她撫去肩膀上的酸、為她撫去惱人的頭痛,竭盡一切的幫助她。

起初,當天際飄雪,城外傳來鬼哭時,魏修還來到書房,跪地請示。他跟鳳城裏所有人都知道,冤魂們恨極關靖,這異像是因她而起。

「中堂大人。」魏修問著。

「嗯?」

毛筆在素絹上,寫下一句又一句。

「是否應命道士設醮修禳,驅散城外異聲?」

關靖的筆未停,揚起嘴角,露出慣有的冷笑。「我早已獲罪於天,現在依賴方士向上蒼求情,隻是徒見軟弱。」

「那、那麼……」魏修不知所措。

「置之不理就好。」她淡淡的回答。「鬼魂,不能阻止我。」她的語音堅定,說得斬釘截鐵。

「是。」

「退下去,別再來擾我。」

「是。」

魏修離去後,書房的門被關上,但是那些哭聲,還是滲過縫隙,竄進了書房裏,哭泣得悲切不已,又忿忿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