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場春雨稀裏裏的落在北朝的土地上,在一間灰暗的房間裏,一青衣男子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他有些費力地想抬起頭,望向窗外,還不待撐起手,整個人又無力地跌了下去。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來人一身小廝裝扮,手中托著一碗藥湯,見青衣男子躺在穿上哼哧哼哧地大口喘氣,忙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床頭。
“哎喲,杜先生,您怎麼又想爬起來,”小廝將藥湯放在一邊,小心扶起男子,將枕頭墊在他的身後,這才道:“您的身子,大夫都說了,得修養,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娘那邊我怎麼交代。”
話落,小廝就端起藥湯要喂給男子,男子咳了好幾聲,好似身體上的力全用在這咳上了,連臉都紅了。
“我不喝,你讓我出去,你讓我出去!”
男子勉強揮手躲過藥湯,蒼白的臉上出了些密汗,小廝歎了口氣:“杜先生,你這又是何必呢。”
男子撇過頭,閉上了眼睛,頹然地靠在了床頭,不管小廝如何勸就是不喝藥,何必呢,有誰能來告訴他嗎?
本想安穩過一生,大富大貴他從未求過,他隻想和妻子好好過日子罷,如今苦命鴛鴦又何必分離,何必呢,阿紅。
“杜先生,我也不想多話,可是您這樣,不是白費了紅姑娘一片苦心嗎?”
小廝丟下這麼一句話就搖頭走出了房門,青衣男子無神地看著窗外,連雨不知春去,一覺方覺夏深,至此,男子的眼神才出現了點點漣漪,阿紅最愛的蓮花就要開了。
涼透的藥湯終是被端起,咽下的都是苦。
窗外看著這一幕的德妃緩緩轉身走了,一婢女撐傘立在她身旁,另一婢女小心地攙扶著,兩人都低著頭閉口不言。
陳林應很是不解:“母妃,何必管這病秧子,這人最是不識好歹。”
德妃看著這個自己一手養大的兒子,華服玉冠,天生的貴氣如何也擋不住,論學識,論權術,哪點比不上那個女子所生的兒子?
可偏偏她的兒子就該做低,說是帝王沒有心,但到死他念的還不是那女子,就連皇位都給了,真真是傷透了她的心。
“母妃?”
聽見兒子又喚了自己一聲,德妃的眼裏多了點柔情,片刻後,眼裏隻剩下冷意,她一字一句地冷聲道:“皇兒,你要記住,抓住了一個人的軟肋你就贏了。”
春雨來的快卻去的慢,這一場雨,足足下了半個月,順著屋簷滴下的雨掛成了一片雨簾。
故是說落雨最不好,我坐在涼亭間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中的梨果。
這幾日每回派去祝府的人都被恭敬地請了回來,尚書大人說是祝姑娘身體不適,不宜出門,怕染病於公主。
可莫名地我覺得並不是如此,這病都快小半月還沒好,若是假病,也不知祝煙荷是如何了,可若是真病,當真也是有些嚴重了。
“公主在愁什麼呢?”
紅姑坐在我對麵有些擔憂地問道,她的傷勢已經痊愈,但在落雨時節腹部還是偶爾會隱隱作痛,我沒有讓紅姑離去的意思,在公主府有一個人伴著也是好的。
我將梨果放回盤中,托著腮道:“我是有些擔憂祝姑娘罷了,祝大人說她身體不適,可這都如此長時間了,隻怕不是身體不適。”